,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便听穆勒又道:“这两天累坏了吧,我们去喝酒,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其余几个和穆勒一起的人也看着他,费恩垂下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他平时不会主动去喝酒,但现在,他更愿意醉在现实之外。哪怕一刻也好,他觉得累了,想要休息,想要忘掉一些东西。
费恩抬起头来:“去。”
叮叮当当碰杯的声音在四面八方,连起来
酒馆的喧闹被他排在身外。
泛着光的旧玻璃杯。
厚厚涌起的白色泡沫。
细小的气泡在里面飘摇上升。
然后,整个人完完全全浸在里面,再也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一切。
恍惚。
脑袋昏昏沉沉。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眼睛,慢慢睁开眼。
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他很困惑,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却还是那个样子。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那天早上,那个被雾气笼罩着的车站就是这个样子的。火车还没有来,没有车灯和鸣笛,眼前唯一清晰的铁轨,最终也延伸进浓雾之中。
“费恩。”
似乎比这唤声更清晰的,是远方似有似无的火车鸣笛。
他没有转过头。他不想答应。他只想听这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但是,身体好像不受控制。就在身后的人启唇喊出第二声之前,他就猛地转过去,抓住他伸过来的手。
他任凭重力带着身体往下坠去,落入那人的怀里。
太真实了,和他记忆之中的如出一辙。无论是他下巴上又渐渐长出的胡茬,还是他身上那股烟草的味道。
在他俯下身之前,自己就主动仰头凑上去。
他从来没有如此放肆地这样吻过他。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担心。
尽管这些,都不是真的。
费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天色已经渐亮,从紧闭的窗帘中透出丝丝缕缕的微光。
脑袋里还残存着宿醉的感觉,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昨天什么时候、怎么回家的,他都记不清楚,能回忆起来的,只有那个片段似的梦境。
定下心来,发现自己的手还向前伸着,手指张开,像要去抓住什么似的,面前却什么都没有。
他慢慢将手收回来,握紧,放在胸口。
“我等你。”
第104章 xi.安全部走廊
重新修葺后的办公大楼,从外面看着像是恢复了当初那种精致却又恢弘的古典建筑的美感,但费恩每次走在其中,都只嗅到从内部散发出的腐朽气息。
快要半年了。春天却未如约降临到这里。从来都没有。
那次轰炸之后,他没有像他期盼的那样,接到诺亚的电话。费恩想也许诺亚很心急地打了很多次电话,但由于线路断了没有办法接通,一时间又找不到新的联系方式。
新年的前几天,他终于接到了一个来自诺亚的电话,但是依然很简短,只是说提前祝他新年快乐,就算是过节他的工作量仍然没有减少,可能过年的时候没有时间打电话过来,所以只好提前。
当时圣诞节刚过,节日气氛仍然非常浓重,费恩接电话时都能听见走廊之中有人在谈论新年酒会、愿景。然而在这样的对比下,电话那头显得异常安静,连诺亚说话间停顿时的吸气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所有的细节都让费恩觉得,自己好像和诺亚已经被分开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越来越远,而且这其中的界限无法逾越,他也无法探知那一端究竟是什么样子。
在他正考虑下一句该说什么的时候,诺亚已经挂断了电话。
费恩一直在想,诺亚下一次打来电话会是什么时候。但那样的情景,是他完全想象不到的。
因为那时,他开始后悔,开始希望诺亚永远不会再打电话过来。
上午的时候听说又有人被调任到中央来,到达时间大概是下午,而晚上又有一个接待的宴会。
那次大轰炸之后好多天,费恩才听说轰炸时吕贝克科长已经回了家,但住的地方也遭到了轰炸。一家人生命没有危险,但或多或少受了伤。再加上吕贝克科长年纪大了,伤筋动骨又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这几个月来费恩便一直代理他的事务。
期间费恩问到了他的新住址,抽空去探望了他两次。见到了在家休养的科长以及吕贝克夫人,在自己家中,科长没有在工作之时那么严肃,但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倒是吕贝克夫人非常温柔,给了费恩饮料又端给他一盘甜饼,搞得费恩特别不好意思。听她所说,吕贝克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儿子,但两次费恩去探望都没碰见他。
现在吕贝克已经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但感觉身体状况和气色都不如从前。因为他对费恩之前的工作还比较满意,所以还是有部分工作交给费恩承担。
晚上的宴会估计也推不掉。费恩从办公桌前站起身,准备去处理手续。搬到临时办公处的海量档案文件在办公楼重新启用的当天又被搬了回来,而关于诺亚那份信件,仍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转移,藏在费恩办公桌的最深处。
就算他们做事再怎么严谨,这样浩如烟海的文件之中突然少了一份,也实在难以被发现。
但是他站起来之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检查了一下抽屉的锁。他自从那天惊险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变得更加谨慎,谨慎得有些神经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