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尽管在回来路上他已经做了一路的深呼吸。
人事方面的档案已经被全部转移到临时办公室了,按理说今天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那些忙了一天整理搬运物品的人都已经提前下班回家了,而费恩仍然坐在这里。
反正在那好像不足以被称为“家”的公寓房间,也没有人会等着他。还不到晚饭的时间,就算离开,他也没有半点头绪要去哪里。他坐在这里,只是想休息一下,平复心情。
他又想起中午经历的那一切,虽然已经过去,想起来还是千钧一发,让他冷汗直流。
“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冰冷的,几乎是质问的语气,他翻找东西的动作一时停不下来,只是被惊得反射性地回头,看见站在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正是穆勒。
他走进来,走到费恩面前。两人站在书柜中间的通道,格外促狭,也使气氛格外紧张。费恩慢慢地将抽屉推了回去,穆勒的眼光也随着抽屉关上的声音向下扫了一眼。
费恩不擅长处理突发事件,因为他容易紧张,一遇到突发的事情,脑海中便一片空白,全身冰凉,根本想不出来解决的方法,比如现在。
穆勒的身材本来就很高大,站在他面前几乎挡住了走廊照进来的光。他稍微皱了皱眉,在光线昏暗的档案柜之间,他眼眶的阴影显得更深邃,灰绿色的眼睛也更看不出其中的感情。
见费恩迟迟没有回答,他又“嗯?”了一声,催促着想得到答案。费恩想捏造一个回答来瞒过他,却想不出来应该说些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不能把真实目的说出来,自己如果被抓住了那是怪自己不小心,但无论如何,不能牵扯到诺亚。
“找东西。”费恩快速道。因为只有语速快,才不会说得磕磕绊绊。
穆勒挑了挑眉,表情深不可测也很想让费恩一拳打在他脸上,最好是打昏了自己可以直接逃走。他总觉得穆勒好像知道些什么,他是否已经猜出,自己在找另一个人有可能会被指认“不忠诚”的证据?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费恩压下颤栗梗起脖子道:“怎么了?”
穆勒没有回答,正好这时,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两人同时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声音感觉还很远,但空旷的走廊回响异常清晰。那声音渐渐变大,正朝这边过来。
这下费恩真的有点慌了,手心出汗滑得几乎握不住拳。即便是在十一月,冷飕飕的档案室内,他也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被寒意包围几乎冻结成冰。
听着外面人的谈话与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转走廊过拐角就快要经过房间门口,费恩咬紧牙关,几近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听见砰的一声。
他睁开眼,看见穆勒很随意地往右一倒靠在柜子上,双手悠闲地揣进口袋里,身材高大的他几乎将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晚饭你准备吃什么?”穆勒挑了挑眉,费恩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在那里,看见穆勒使劲眨了下眼睛,虽然摸不着头脑却还是顺着他的话根说了下去:
“我觉得上次那家还不错。”
“行啊,那可以再去,正好我也有点想那家的味道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两个人路过了档案室门口,越过穆勒的肩头,费恩看见他们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进行他们的谈话,路过了,并没有对这里的对话产生多大的兴趣。
费恩稍稍松了一口气,听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远。但目光转回来遇到穆勒,又恢复了之前的警惕。
穆勒没有再说话,却一直冲他眨眼睛,更让费恩看不懂。
他还朝着自己靠着的档案柜努了努嘴巴,直到看到费恩仍然像石像一样立在那里,终于不耐烦地抬手一指旁边的柜子。
费恩心里“咯噔”一下,这次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惊讶。他看着穆勒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刚才翻找到的下一个抽屉……
“呼——”坐在办公桌之前的费恩举起手伸了个懒腰,把全身伸直到极限。放松下来之后身体就舒缓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绷紧。
他看了看窗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走了。连这座城市都要在经历如此大的打击后重新恢复生机,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消沉下去。
费恩将新办公室的钥匙套进钥匙串上,免得单独一把钥匙放来放去最后会弄丢。收拾好了钱包、钥匙等必须的东西,他稍微打量了一下,站起身关灯,将门锁好,离开了这个他还未习惯的、但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的临时办公室。
而那份布满了诺亚字迹的、陈述他宁愿继续待在前线参与作战,并不想插手集中营种族灭绝事务的信件,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费恩办公桌下被锁上的抽屉之中了。
搬过来之后费恩的办公室变到了一楼,要方便很多。因为只是临时场所,这座小楼完全比不得先前党卫军安全部那么美轮美奂,外表看来也只是普通的楼房而已。若不是门口突然多了许多荷枪实弹的警卫人员,路过的人也不会想到这里是第三帝国最秘密也最是核心的情报机构。
他放缓脚步慢慢往公寓的方向走,离晚饭时间还有很长时间,加上他午饭吃得晚,根本没有要去吃饭的打算。
就算摆脱了怀疑,费恩的心情也算不上很好。
这次轰炸应该是个非常严重的事件,在这个局势转折的关口,受攻击的地点又是一国之首都,从报纸的印刷量,还有报道所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