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离乱燕肃地
林滤是从猛然警觉中惊醒的。
估计一下时辰,应是午夜时刻。
同睡的香甜大意的小长史不同,公主殿下虽然因连续数天的赶路,也已经困乏的几欲昏沉了,但无论是只带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韩苏孤身在外,还是燕州地界不太平这点,都让这位谨慎沉稳的公主殿下时刻保持着一丝清明。
惊醒的来源来自于身体被突然碰触。
这让虽然清醒、但还未完全清明,便已蓄势待发的公主殿下猛然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罪魁祸首的确是那个在睡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规规矩矩”的家伙。
对方的手已经环绕在腰际,头大约埋在自己脑后,从后颈、耳边传来的温热呼吸让公主殿下顿时烫红了脸。
不要说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亲密的接触,就算是同床而眠,除了幼年时候与长姐相拥而眠外,再没有一人。
这种陌生的触感使得公主殿下全身僵硬,因此而产生的羞涩与困窘更让公主殿下羞恼:因为是背对着对方,被怀抱所困的公主竟然无法在第一时间摆脱。
恼羞成怒的公主殿下用力挣开对方的手臂,转身大力推开。
就这样,疲惫的小长史似乎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林滤恼怒的看向依旧睡的香甜的对方,就这种警觉性、这么差的睡相也好意思隐藏身份?
还说什么“绝对会离的远远的、衣角都不碰到?”
到底是什么能让她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那么自信啊!
就在这片刻功夫,大约是觉得没有刚才温暖的小长史无意识的又向公主殿下方向靠近。
林滤眼也不眨的一个擒拿手,将小长史翻身、左臂折向背后,左手扣住对方脉门,稳稳压住。
看看被压的动弹不得的小长史,林滤这才施施然躺下,安静的再次沉入睡眠。
韩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和林滤公主到了燕州,见到了东阳公主,林滤公主自然快马向长姐赶去。小长史心内很高兴,终于顺利到达了,而且实现了公主殿下的愿望。
于是小长史也赶马向对方驰去。
可是,咦?不对啊,为什么马一直在跑,就是到不了呢?是什么在后面拉着自己不让自己也过去吗?
急迫的小长史转身就向后方看去。
然而,就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无论使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转动一点点,哪怕转动脑袋都不可以。
就这样,急的满头大汗的小长史挣扎啊、挣扎啊,猛的睁开了眼。
嗳?
韩小长史愣愣的看着放大无数倍的枕头,刚想动一下,却立马发现被制住了手脚。
果然是黑店?!
韩苏艰难的转头,林滤公主安静秀逸的睡颜就在不远处,看的原本有些心惊肉跳的小长史呆愣了一下。
不自觉的顺着向下看,纤细的肩膀、若隐若现的锁骨、中衣、还有……延展到自己身上,分明按着自己的左手。
嗳?嗳!
为什么这么不信任自己啊!被制住的小长史哀怨的隐隐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左手,脉门立马被用力扣住。
“嘶……”
吸气声顿时惊醒了轻觉的公主殿下,林滤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扫过小长史哀怨委屈的小脸,看向窗外,天已隐隐微亮了,起身、穿衣、梳洗。
“都说了绝对会规规矩矩、连衣角都不碰一下的啊。”小长史揉着酸麻的胳膊,偷偷的、小声的嘟囔着抗议。
耳力极佳的公主殿下顿住了脚步,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走向门外。
还真好意思啊!没关系,先不与你计较,暂且记下了。
虽然韩苏乱七八糟东西带了不少,但比商队来说,那是绝对的轻装简行。等待林滤与韩苏要出发的时候,商队的人显然已经起来不少了。
林滤并没有再去见商队主事,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都没有这个必要,公主殿下只是给商队之人留下了一个口信。
无论对方目的为何,终归是帮助了自己,既然是盛京的商人,而盛京又是自己的属地,内府也有大多买卖在那里,于情于理,林滤公主都不介意在商事上帮助对方一下。
既然昨晚得以好好休息,体力已经恢复了,如今,就只剩加紧赶路,离燕州大约还有三天路程,冷静娴雅的公主殿下从没有如此的感到心中的急切。
肃州虽然经常与燕州并称,但其实还是差了许多。肃州虽然土地贫瘠、人烟荒芜,但毕竟与漠北刀勒还隔了那么一个燕州,虽说一个乱字,但多是乱在燕、肃交界处。
而燕州不同,土地一样贫瘠也就罢了,偏偏人还很多——燕肃之地、漠北部落、昭国商贾及其它小国的商人们都愿意来这里。按说应该算是颇为繁荣的地方,但一来经常有刀勒小部落出兵骚扰,二来被生活所迫的大昭人、刀勒人都干脆做起了没本的营生,使得在此地的贫民生活困苦不堪的同时,还时刻都有生命危险。
有这么一段典故,前朝直臣魏开及丁卯因直言被贬,丁卯被革去官职,发配肃州,而魏开正是前往燕地。当时魏开就曾作诗说道:“漠北离乱燕肃地,我向幽冥君向贫。”
大意就是:你我二人到了燕州、肃州这等流离失所、动荡不安的地方,去往肃州的你大约是终生贫寒困苦,而我,就肯定是不久之后,便去幽冥地府见阎君了。
毕竟是连历代燕王都不愿费心治理的地方,还指望州府及边军能花多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