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贾珍再度被玉石人像勾起旧事,心里正不自在,尤氏偏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禁又涌上邪火,大声骂道:“还不都是你当家管教出来的好下人!当初蓉儿他娘在时可没这么多夭蛾子!你不把赶紧东西找到,还在这儿说嘴!”
一席话骂得尤氏眼泪汪汪,低了头只管抹泪。
贾珍向来与这个续弦亲近不起来,当初娶她时,尤家还算不错,未承想不过一年光景,竟已成了彻头彻尾的破落户。
没了娘家压着,贾珍待尤氏更是随心所欲,毫无顾忌。这会儿见尤氏流泪,亦无半分怜惜之心,唯觉厌烦。还待再说,却有人来报说,老爷那边寻了一张新丹药方子,打发亲信过来拿银子置买材料,已等了整整一下午。
听见贾敬来要银子,贾珍虽然不痛快,却也不敢有二话。忙令尤氏退下,将那亲信请进来。
贾府自来有纵容下人的风气,伺候过长辈的下人往往比正经小主子们还体面些。目下过来的这焦二正是服侍了贾敬几十年的亲信,贾珍也不敢拿大,连忙让人上茶,又问需要多少银子。
焦二道:“老爷新得的这张方子,原是晋时仙长抱朴子留下的。幸而上面所列的材料倒不甚贵,一炉丹药炼下来,八百两银子尽够了。只是老爷前儿才办了一张方子,手头不凑,这才打发我找二爷来取银子。”
一听贾敬又要花八百两银子去炼那无用之物,贾珍不禁心中滴血。但本朝最讲究孝道,他不敢违逆,只得唤了来升去秤银子。
等待之际,焦二因问道:“听说长房留给蔷哥儿的玉石人像丢了,二爷可找出是谁偷的?”
贾珍道:“我前脚才回的家,听下人说还在找。”
焦二因是贾敬面前得力的人,颇知道些府内秘辛。见贾珍似乎不大当回事,不禁咂了咂嘴说道:“二爷莫怪我多嘴,但这玉像干系重大,二爷还是尽早找回来的好——若是当年,老爷只怕早把整间宁府给翻过来了。”
见他倚老卖老地多嘴,同他那个留在府内养老、却不安份守己成天嚼主子舌的哥哥焦大如出一辙,贾珍更是不悦,仗着吃了几口酒,张口说道:“若是当年,这玉像也到不了蔷儿手里。我早说送来我收着,老爷又不肯,一昧护着我那大哥,可惜最后还是没护得住——若不是为了我那好大哥,他老人家现儿又何必躲到道观里去?”
这番话顿时说得焦二哑了声,闷头喝茶。贾珍回过味来,也觉无趣。两人无言对坐之际,忽听到窗外有几声异响,贾珍扬声唤了几声,不见有人答应,料着必是外头的动静传了进来,也不理论。
窗外,贾蔷伏在阴影里一动不动。见贾珍不再追究,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猫腰顺着墙根,捡着无人的地方一路回了院子。
青云守在屋子里,只道主子找东西去了。见他回来,连忙问道:“爷,那玉像可找着了?”
“哪儿有这么容易的,明天再看吧。我不惯有人守夜,你且下去歇息吧。”
打发走了青云,贾蔷盯着瓷枕出神片刻,忽然揭开了侧边的盖子,露出里头一件用绢子层层包裹的事物。贾蔷将那绢布褪去,赫然显出一尊光润莹洁的玉石人像。
“用你为饵,果然钓出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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