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一想果然是这么个理儿,况素来对贾母忠心耿耿,顿时郑重起来:“还是蔷爷想得周到,奴婢回去必提醒老太太。”
“依我说,西外城那处宅子就很好,且东西大多现成,省得费事。我记得开春时府内才新买过一批下人,宅子用的人从里头挑几个就成。”
闻言,鸳鸯一惊,忍不住多看了贾蔷一眼。下人倒在其次,关键西外城那处宅子原是念着赖嬷嬷劳苦功高,预备赏给她家的。赖嬷嬷曾是贾母跟前儿第一得意的人,自然准备得□□齐全。不想宅子还未赏出,她孙子便得了官身。那宅子虽然不小,位置却不大好,自然再拿不出手。贾母遂另选了几件珍品摆设命人送过去。宅子便暂且空置起来。
那宅子到底是赏过奴才的,贾蔷怎么说也是个主子。现儿竟开口指定了它,是心宽不计较,还是……
鸳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告退了,再去禀明贾母。
贾母倒是没有深思。或许在她心中,这个侄孙的地位还比不得一个忠仆,是以从来懒得多花心思:“他倒是乖觉省事。既指明了那里,给他便是,我倒乐得用那儿同珍儿另换间东胡同的宅子。且东西都是齐备的,略略打理一下便成。”
“是。”鸳鸯得了准话儿,便把疑惑按回了肚子里,下去分派不提。
而贾母既发了话,贾珍自然也不会反对,将贾蔷叫来,借口贾蔷年纪尚小,他父母留下的那点子东西等大了再拿才妥当。只胡乱给了几件东西,说了些面子情的话便作罢。倒是贾蓉舍不得竹马,大哭了一场。
贾蔷对贾蓉这个小时候拿自己当跟班,大了仍时常颐指气使的堂兄心情复杂,知道他没什么坏心,谈不上讨厌,但也绝称不上喜爱,便也没有放在心上。贾蓉见贾蔷突然变得态度冷淡,还以为他是因为红桔之事不开心,倒时常贴上去安慰,反而让贾蔷更嫌他烦。
匆匆几日过去,贾府已给被牵连到的几家世家送礼赔罪。见贾家已处置了纵用丫鬟的贾蔷,况家里新丧了长孙,事情又只有一些平头百姓知道,并未闹得满城风雨,众人便不再追究。
因为帮了那些素未某面的小姐夫人,贾蔷陆陆续续得到些功德值。虽然加上王夫人的五十点,合起来也不过七十多,什么东西都兑换不了,但也聊胜于无。
这日,贾蔷寻了把竹梯来,爬上架子床顶把那本解说红楼给拿下来,放进藤箱,压在微表情解说下面。
新来的丫鬟端了茶进来,见他一头一脸的灰,不禁大为惶恐:“爷,这些事您吩咐一声,奴婢来做就好。”
“无妨。”贾蔷看着这个再度回到自己身边的丫鬟,微微一笑,有若春水初生:“青云,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是,今儿都能搬走。”青云隐约听说,贾蔷搬出去只是做做样子,过不几天还会回来。但贾蔷却把要紧的东西都收拾装箱,明显不打算回来。青云也不多问,只管照着主子的意思做事。
“不,我们今天不走。”贾蔷接过热茶呷了一口,眯起了漂亮的眼睛,声音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还有事没完。”
☆、第17章 十六失窃
当天夜里,贾珍喝了花酒回来,骑着马醉醺醺地刚走到街口,忽然觉得下腹痛如刀绞,心道必是晚香楼的螃蟹不新鲜作的怪,急命牵马的小厮快些,赶紧回府。
不想主仆几人刚刚奔至侧门,还没叫开,便听得府内人声鼎沸,脚步杂沓,比唱大戏还热闹。
“怎么回事?!”贾珍正是心情不好,下了马踢开门进了府,边往茅房冲,边大声斥问。
管事来升眼尖,连忙一溜小跑地跟在他身边。明明已近冬日,寒风冷冽,却急得满头大汗,周身热腾腾地冒着白气:“爷,蔷哥儿才刚发现丢了东西。”
“丢东西?他能有什么东西,值得惊动了阖府的人。这般闹腾,回头惊动了老太太他们,又生是非。”贾珍斥道。
“爷,小人岂是不知轻重之人。若是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可蔷哥儿说,那是当初长房老爷留下的玉石人像,无价之宝啊!”
“什么?!”
听到玉石人像四字,贾珍有如五雷轰顶,猛地顿住了脚,原本被酒气醺红的脸一下变得惨白。
来升是宁府家奴,打小儿便在贾珍身边伺候,自然知道那玉石人像的来历。虽不知内里干系到的曲折,却晓得有多么珍贵。
他见贾珍忽然变了脸色,不知主子爷是心里有鬼,还以为贾珍也在心疼那玉像,连忙说道:“蔷哥儿说这几天忙着收拾东西搬出府去,叫了几个外院的家仆来搭手搬东西。约摸是有人无意看见起了贪念,趁夜悄悄偷了去。蔷哥儿禀了奶奶,奶奶料着那贼子还没来得及将东西送出府,便让人赶紧搜检。”
“……就依你们奶奶的意思,多派几个人跟着,你亲自去一间间搜过来,务必要将东西找到。”
贾珍本想亲去看看贾蔷,责骂他怎如此不小心,竟将如此至宝遗失,但肚子又咕噜乱叫起来,没奈何只得先去那五谷轮回之所解决头等大事。等出来时只觉两腿酸麻,便懒待再去,径自回房去了。
正歪在榻上让丫鬟捏腿时,过门方一年的续弦尤氏也回了屋子。见丈夫今日归家早,顿时喜不自禁。
欲待与他说说话儿,却又没什么私密话儿好讲,只得把刚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