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纵历史如何波澜壮阔,然于后人口中说出,似乎也只是让人觉得无限悲凉。
“那时,我们……”敬悠脑中闪过族中所记载的那段历史,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就是如此,“无法力挽狂澜。”
然而,林、楚、叶三大家的祖先却做到了。正是他们,守护了那时几近绝路的穹原,而不是他们敬家人。
这就是敬家与穹原的牵绊。
这也是林、楚、叶三大家与穹原的牵绊。
但现在,楚家没了。三大家也终将成为穹原的历史,那么,他们敬家呢?
——
盛都别宫——大盛宫的殿前台阶下。
周成衍静静看着灯从寂静的宫苑深处一盏一盏亮起,仿若要在这偌大的宫城里,在苍茫的暮色中点亮一条全新的路,那条路的尽头就是他心底一直期盼的广阔和自由。
啊,他被那一盏一盏的光亮包围了。
暮色渐退的大盛宫,即将拉开夜的大幕。
有脚步声缓慢而有规律地走出了宫殿,自殿门一路走来,似乎停在了台阶上。周成衍借着光亮仰头望去,那一男一女的身影便清晰地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是夜天凉和牧岫。
“你确定了吗?”
周成衍问着台阶上的人。
“确定了。”夜天凉的声音仍然淡漠而疏离。
周成衍轻轻一叹,道:“你出来了,其实我就应该明白了。你们都做出了选择,现在似乎该轮到我了。”
夜天凉却又道:“她,与安王的死,没有关系。”
这就是确认的结果吗?
周成衍心中似乎舒了一口气,然而很快,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所以,你要离开穹原了,是吗?”周成衍问得很轻,但那低低的轻音里似乎蕴藏了无限的落寞。
“你因父仇而回来,现在一切结束了,所以,你就要离开了,是吗?”周成衍不满夜天凉的沉默,重复地问道。
“不错,就如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我之所以回来,与其他人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与我自身有关。”与母亲一生的执着有关,与母亲临终的托付有关,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包括他的养父夜离。而今,是他回苍尔的时候了,他需要将这一切告知母亲。尽管母亲是因为他的生父才救了他,但她也永远是他的母亲。
可是你没有料到,有人却将你当做了一件工具,而且你还是被卷入到了权力的倾诡之中。对于这样的一个国家,你肯定已经失望至极了。所以,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的,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的某个时候。然而,事情的发展永远不受人的控制。所以,我没有想到,你与易太后那么快就走向了对立,而且促使你们对立的原因仍然是当年安王死亡之事,接着,你想逼她说出当年的过往以及安王死亡的真相……事情的发展永远比我想象得快,所以,我一直只能旁观,看着你们不停交锋,而今,这一切,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周成衍真的不愿去承认这样的事实,他也真的希望夜天凉能够在穹原多留一段时间。因为,往后,在这里,他真的只能一个人战斗了。
周成衍也很羡慕夜天凉。因为无论如何,他的天地都是广阔的,他看到的临渊与自己也是不同的;而作为周成衍长大的他,在他前十几年生活历程中,他看到的只有这一方的天地,只有盛都皇宫小小的一隅,而不是自由广大的临渊。他多么想再次偷溜出去,他也多么想再见见齐萦。他的确也不该让这里再困住夜天凉了!
“那么,让我送你离开吧!”
释怀的周成衍终于露出了属于少年最纯真的笑容。而这样的笑容,似乎也终于让夜天凉内心恍惚了那么一下。
就在夜天凉恍惚的片刻,一直沉默不言的牧岫突然开口道,“好。”
牧岫代替夜天凉做出了最后的回答。
周成衍喜出望外,他想,这会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
盛都郊外,叶萧别院。
叶苏眉头紧皱地站在门外,不时会回头看看屋内的动静。
叶萧的身体会如此快地衰败下去,这出乎叶苏的意料,也出乎林筳的意料。所以,当林筳匆匆从明昼赶回后,几乎立刻处理了该处理的事,然后便直接赶到了叶萧的别院。
“你回来了?”
对于林筳的出现,叶萧丝毫不见意外,反而露出了一丝安心的笑。
林筳站立在原地,竭力让自己的思绪平复,然后,他才抬步,走进了内室。
“我给你带了礼物。”林筳打开带回的画,尽力以如同平常轻松的语调道:“你看看这副画,虽然同你画的是一样的风景,一样的山水,但是这笔法,还有调色,似乎都比你更加出色,所以整副画的色调比起你所作的那一副,也更加明朗。”
“这是最后的礼物吗?那我就收下了!”
相比林筳,叶萧其实更加放松,言语之间,也不再如平素那般拘谨。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