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捏捏他的嘴,嗔道:“我看你才是牙尖嘴利,到南城市井里待了俩月,竟然也学得口里不饶人了。看来还是我的错,不该放你在那儿待着,都学坏了!”
萧索将黎洞丸用黄酒研开,扁扁嘴道:“衣裳撩起来,我给你上药。手法不好,南城的手艺比不上东城的贵气,将军别嫌弃。”
沈砚不再趣他,老老实实撩开中衣,露出一片狰狞的黑紫来。萧索一见之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泪上眼梢,泫然欲泣道:“伤得这么重,你……疼不疼?”
“一点儿都不疼,你千万别哭!”他忙道,“这原本就没什么,只是看着厉害而已。擦上点药,等等就好了。你没见过大伤,所以大惊小怪觉得厉害,其实不然。真的!”
萧索一介读书人,自然见不惯这等伤处,但也听得出沈砚的强言安慰,不愿令他不安,因而便没有多说,小心翼翼地给他涂过药,重又卧了回去。
沈砚却问他:“为何不想睡,你还未说。”
萧索不太好意思说,奈何沈砚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令他不得不从实招来:“我……见一面难得,睡过去时间过得快,再醒来就天亮了。天亮……天亮我就该走了。”
沈砚一愣,随即恍然。他这是想着多看自己几眼,与自己多相处一时,所以才不舍得睡。
沈将军心疼不已,柔声道:“没事儿的,睡罢。我会叫十一在暗处守着你,以后你想见我,随时叫他给我传信就是。”
萧索点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
次日天不亮,沈砚便摇摇他身子,叫他起身。萧索懵然不知所以,看着他愣了片刻神,才想起自己昨日一时情难自抑,跑到将军府来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神色甚是困倦,诺诺问他:“可不可以,再睡一时?”
萧索素日听话又省事,况且多年苦读之人,最是自律,极少露出这般赖皮的神情。可他连赖皮都赖得如此柔软委屈,当真化了沈砚那颗无坚不摧的心。
“今日不行的,你得早点回去,趁着天不亮才好掩人耳目。”他昨夜上过药,今晨便觉得好些,能坐起来抱他了。“你乖乖听话,回去再安心睡。现在纵然再睡一会儿,也是提心吊胆的难受。”
萧索点点头,顺从地爬起身,自去摸来袍子穿上,又晕晕乎乎地下床洗漱。待收拾妥当,他已清醒过来,站在榻边与他辞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罢。”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别离却一如既往来得快。虽不是此去生死别经年,却也有难舍难分之感,更哪堪逢上这冷落清秋时节。
沈砚捏过他下巴来亲亲,嘱咐道:“天气凉,别吃生冷的东西,平日多加些衣服。以后也别出摊了,街面上的是非多,你这样老实,莫给人欺负了去。”
“好。”萧索点点头,如今流言蜚语传得难听,他本也不想再出去给人编排了。“十一在外面等着呢,我先走了。”
沈砚又拉着他的手说:“我伤好了还要去南山查案子的,到时再接你去射圃会面。”
“嗯,”萧索颔首,“我等着你。”
沈砚顿了顿,又怕他不信似的补上一句:“中秋定接你过来!”
“我知道。”
“那……没事了,走罢,走罢。”
他摆摆手,目送萧索的身影消失在了花荫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45章 剖白心迹
萧索回到狗尾巷时,天尚未明。熹微一点晨光,遥遥缀在东边。
十一将他送到老地方,却没有要回转的意思,只说:“将军吩咐小的,日后守在萧公子身边以为照应。今日是第一天,我只在暗处,不会现身,更不会打扰公子。若有事,公子随时唤我,我自会出来相见。”
萧索奇道:“难道你会隐身不成?”
十一抿嘴一笑:“世间哪有隐身法,倒是听说东瀛有忍术,似乎能隐身的,不过也是障眼法。我并非隐身,只是躲藏起来,暗暗跟着公子,保护好你将军才能放心。”
萧索拱拱手,道声“多谢”,回头顺着小莲蓬巷往狗尾巷走,不时还要回头看看十一的行踪。但他说到做到,果然躲得无影无踪。
几次回头之后,萧索放宽了心,也不再徒劳费事去寻他。想来他既说会躲好,自然是不会让人察觉的。只是不知送他来时赶的那辆青皮马车,少了他要谁再赶回去。
萧索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刚绕到狗尾巷口,忽见前面一个黑黢黢的人影杵在那里。走近一瞧,原来是欧阳旭。他脸色铁青,身上似乎笼着一层乌云,与他平日阳光灿烂的笑脸大不相同。
“初明兄,”萧索抬头看看天上还挂着的半边月亮,又去看塑像一般的他,“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早起来做甚?”
欧阳旭微眯着眼冷笑了一声:“你昨夜去哪了?”
“我……”萧索不想告诉他沈砚之事,况且本来也不方便说,“初明兄这么早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吗?”欧阳旭忽然嘲讽地笑了,“呵,你消失了一整日,彻夜不归,音信全无,到现在才回来,居然问我有何事!我倒是有事,只不知何处去说、同谁去说!”
萧索忽然想起之前沈砚说派人来告诉一声,免得他们为自己担心,然而他后来说起旁的事便将此事忘了。如今看欧阳旭的脸色,怕是他们以为自己出事,足足找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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