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告知赵签判,你回去若是挨训,可不要怪我。”
胡瑾这是无奈之举,当时那种情况下,若是赵启谟有个不测,追究起来,胡瑾知情不报,还不拿他问罪。
“不会。”
赵启谟摇头,他早知道回去会受训责,出海前就已知道。
“可得好好跟你兄长说说,让他不要过于责怪你。你这是义举,为救友人,不顾自身安危。”
胡瑾是个武官,他的观念里冒性命危险去救人,便是义举,是英雄豪气。然而他并不知道世家门第不这么想。
赵启谟看眼卧躺在船舱中的李果,想他是睡着了,听不到,这也好。
“我自会和兄长分说。”
赵启谟这不过是敷衍之话。他和李果,说好听点是忘形之交,不顾忌身份地位,而去结交;说难听点,是自甘堕落,与下人为群,荒诞不经,逆情悖理。
船到广州,赵启谟要抱李果,胡瑾拦阻,用手指戳着左臂,示意赵启谟有伤。于是李果由胡瑾背负,胡瑾将李果送到四合院,并派人去珠铺通知人。此时,赵启谟已自顾往城东走去,他穿着香色褙子,失了紫袍,左手臂上掩着刀伤。
第63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院门大开,内知站在门外探看,一见赵启谟回来,急忙高呼:“二郎回来啦”,顿时一窝蜂涌出许多人来。赵启谟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一夜未归,把兄嫂急坏了。
赵启世在院中等待,他一身燕居服,今日又非沫日,显然是在宪司那边告假。
“我擅自出海,让哥哥担心了。”赵启谟走过去行礼。
两位兄弟,相貌有七八分相似,但启世的性情要比赵启谟更严谨几分,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赵启世见弟弟只穿着褙子回来,遗失紫袍,头发还有些凌乱,不成体统,但他只是淡淡说句:“进去吧”。
赵启谟不再多言,跟随兄长,静静回厅堂。此时,早有奴婢去内房通报签判夫人、有奴婢去烧水、去做饭。等候一夜的宅院,又运转起来。
“叔叔回来了?”
佥判夫人在婢女随同下,匆匆赶来,见到赵启谟狼狈的模样,显然很吃惊。
“惭愧,让哥哥嫂嫂担心。”赵启谟起身行礼。
“叔叔快去梳洗,有什么事,迟些再说。”
佥判夫人见自己丈夫严厉不语的模样,帮赵启谟开脱,又召唤女婢,去服侍。
“他自去梳洗,我有话问他。”
赵启谟起身离去,赵启世跟上,他这弟弟,听闻在京城便惹过事,起先他这个哥哥也不相信,毕竟启谟平日行事端正,现下他倒是信了。
这一跟就跟到赵启谟寝室,女婢帮赵启谟脱衣物,赵启世坐在一旁拿话问启谟:“你那位刺桐友人得救了吗?”
想是胡瑾派去通报赵启世的人,早将赵启谟去救李果的事说得一清二楚。赵启世才知道,启谟是为了一位故友。
“已救回,胡承信也回来了。”
赵启谟自己摘下巾冠,女婢在旁慢条斯理地脱他褙子。
“叫李果?可是三年前,你看海大鱼落水,前去救你的邻家孩子?”
赵启世听老赵说过这件事,而赵启谟在刺桐友人很少,何况是个伙计,大概就是这个孩子。
“是他。”
赵启谟不去惊诧兄长知道李果,刺桐生活那段时光,赵爹常提起。甚至赵启世也知道,赵启谟教过这个叫李果的贫家子读书。
“好了,下去吧。”
褙子已经脱去,赵启谟扯过袖子,不让女婢解他衫子。
赵启世眼尖,一眼发现衫子左袖上有血迹,冷冷说:
“把他衫子脱了。”
女婢听令,加快手中动作,衫子被脱去,呈现绑着细麻布的手臂,那细麻布上还沾有血水。
“这伤是怎么回事?”
赵启世安坐在椅子上,神色不改,不过语调明显提高。
“是刀伤,已让郎中缝合、包扎。”
本想遮掩,还是被发现,赵启谟老老实实回答。如果他有十分怕老爹,那就有六分怕老哥。
“如何受伤?”
赵启世进入仕途,手中办案无数,他不只眼尖,还很会揣度他人心思。
赵启谟一阵沉默,这事实在没法说。
“若是他人伤你,我自不饶他;若是你与人互搏,我也不饶你。”
赵启世这话,听得女婢收拾衣物的手一抖,他声音冷厉,寒气逼人,往时佥判官人虽不爱笑,但言语温和。
“与人互搏。”
赵启谟一阵沉默后,终于还是开口承认。他这人错便是错了,在父兄面前,他也不擅长遮掩。
“此事,我必然如实告知家父。”
和人打架斗殴,犯老赵家大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毁伤,赵启谟刚蒙学那会,就该懂得这个道理。
“去唤秦大夫,让他即刻过来。”
赵启世看向门外,朝站在门外的仆人说道。门外两位仆人端水、拿巾,见官人言语严厉,不敢进来,内知也候在门外等待差遣。“老奴,这就前去”,内知领命离去。
“太母让我务必将你看顾好,可如何跟她交代。”
赵启世轻轻叹息,现下还没拆开伤口,不知道伤成怎样,即将回京了,却要带着伤回去,他做为兄长被念叨便算了,太母一把年纪,还要为这宝贝孙子心疼、难过呢。
那便不要让她知道。
赵启谟心里嘀咕,不敢说出口。
见赵启谟低头不语,想他会好好反省,又受着伤,赵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