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又打翻了李麟的醋意。
只听李麟咬牙狠狠道,“你若阻拦,我就杀了他。”说完,大步走开,往门口一站,命令道,“来人,把哑巴送去庭兰苑,永不得赎!”
戾南城了解,李麟此人个性偏执,说得出做得到。他们一群纨绔子弟中,任性起来当属李麟最甚。
眼下他要是再帮哑巴说一句好话,等于火上浇油,哑巴必死无疑。他想,待事情淡去,再另谋他法悄悄送走哑巴。
一垂首,对上哑巴又恐又怨的双眼,戾南城不觉心揪到了一块儿,他迈前一步,刚欠身,门外进来两名带刀甲士,卡住哑巴的手臂便往外拖。
啪嗒,琉璃扇掉落,磕在大理石地面上,粘好的裂痕竟完好无损。
哑巴垂下眼任由拖拽,两行清泪滑出眼眶,他直直望着琉璃扇,恨痴不成梦。
戾南城拾起琉璃扇,藏入袖中,看着李麟阴狠的脸,忽觉陌生。
李麟回过身,双手勾住戾南城的脖子,笑靥如花开,“我喜欢的人,谁也不能染指。”
戾南城勉强一笑,回道,“那我娶妻生子也不行了?”
李麟眨了眨眼,道“这个可以,但我,仅此唯一。”
十
庭兰苑乃京都最为有名的娼院,网罗天下美女俊男。无论是被逼为娼还是自愿为妓,一旦被选上,大多有来无回,许多起初抗拒的雏女娈童,在庭兰苑这个大染缸里几经辗转云雨,便染上一身纸醉金迷,沉堕其中不愿离去。二则赎身价高,普通一个娼妓做到花龄败谢也无法自由,而一个人最好的年纪,只那几年罢了。不过若是娼妓自己凭本事,傍上某个达官贵人,赎身也是一句话的事。
在庭兰苑为娼,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得经过筛选□□,学习如何讨好恩客。毕竟,来此寻欢作乐的客人绝非等闲,打个喷嚏都可能让庭兰苑关门大吉。
老鸨花飞月,半老徐娘风韵多姿,她审视着趴在长凳上的人,
“皮相倒是一等一,可你筋骨太硬,不好改造,瞧瞧这手心,啧,皮糙肉厚,干了不少粗活吧,这也不打紧,涂一月的玉露脂,保管你这手纤滑无比。”
人抖得厉害,“又不是宰了你做肉馅,怕什么。”
“翻个身。”
两边粗汉各抬一头,把那人揉面似地翻了过来。
花飞月看着那双无神的眼睛,知他受惊过度一时接受不了被卖为娼的事实,好言安慰道,“进了我这儿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那都不是梦,只要你争气,要什么没什么啊?出卖力气也是卖,都一样,没差。”
“那两个甲士呢?”花飞月问道。
“已经走了,只说过几日他家主子会来取钱。”一个粗汉回道。
“这样……”花飞月默了会儿,弯下腰,疑惑道,“你不会,是个哑巴吧?”
只见仍旧空洞的眼,朝她点了点头。
庭兰苑每隔半月便有新人入房。入房分两种,chū_yè有恩客点牌的可直接分住雅房,有一名老倌服侍,落选的便分入通房,等到有一定气候再提拔。
老鸨花飞月没嫌弃哑巴是个哑巴,给他暂取了个艺名,叫哑相公。世上怪癖异好之人众多,不定有人喜欢哑巴这种不会□□的,能否在庭兰苑出人头地,全看他命里有福无福了。
华灯璀璨,夜色撩人,庭兰苑灯火灼烁。高台下宾客如云,满座浮华。台上横排站了五人,三女两男,长发披散,薄纱盖头掩面,清一色白袍宽服,腰间别一方牌。
已有人蠢蠢欲动,指点某位清牌侍夜云云。站于最末位的哑巴,无人关注。
哐,锣声乍起奄落,花飞月从高台侧面走入,锦绣华服,莲步生花。
“各位客官久等,花飞月见礼了!老规矩,千金难买心头爱,我们开始吧?”花飞月眉头一挑眼波流转,扫。
“好好!”台下高亢地附和。
引出头一位,掀起头纱,年方不过一十五,玲珑玉面,含羞带臊好不惹人垂怜。
“一百两!”
“二百两!”
“二百五十两!”
“五百两!”
女妓是否为雏十分紧要,在妓院寻乐,能点到雏妓,是备有面子的一件事。此女一看便知,是雏无疑,久经欢场的宾客们争相抬价。
而这回是否能点到也不要紧,还有下回,下下回,有钱最要紧。
哑巴双手交握,静候点牌。事实摆在眼前,命不由己。吴德说的真没错,他能把你宠上天,也能让你坠入地狱。哑巴宁愿劈柴劈到老死,也不要看一眼不属于他的世界。戾南城给他的宠眷,正是他此时此刻此生此世最钻心的滋味。不然他又岂会懂何为羞耻,何为黄粱一梦。
轻柔的气息拂动薄纱,哑巴动了动眼珠子,透过薄薄的纱巾,看见台下满堂宾客,神情激昂地举手出价,他今后的境遇,全在那帮肥头油面的恩客手中。忽然他感觉二楼看台处有目光投来,刺得他浑身不自在。哑巴抬头望去,李麟正饶有兴趣得看着这边,一旁戾南城面无表情,杯盏不辍,不时往高台瞧一眼。
哑巴呼吸急促起来,双手垂下身侧,逐渐紧握。
“最后压轴好货,哑相公!”风飞月亮开嗓门说道,她拉下哑巴的薄纱,牵起他的手往前。
可哑巴被定身似地,站在原地不动,风飞月回头一看,上台前还好好的哑巴唇色发白,穿着一层薄衣竟冒出了细汗。
“走啊!”风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