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扶着白素贞,道:“那老秃驴走了……我去把姑爷……把姑爷喊出来……”
白素贞失魂落魄般凄惨一笑。
“闹这么大阵仗,他也不出来看一看……还喊他做什么……”
“姐姐!”小青反替许宣辩驳,“姑爷是凡人,想是听不见的。”
“凡人?”白素贞眼中一痛,落下泪来。
“人妖殊途……就这么难以逾越么?”
白素贞说着抬手按在小腹上,小青见了紧张的道:“还是安胎要紧……我扶姐姐回家去吧!”
“家?”白素贞看向小青,反问道:“家在何处?”
“苏州啊……”
白素贞摇头,“官人不在,你我哪里还有家……”
“姑爷不在,还有青儿!”小青坚定的道:“只我与姐姐在哪里,哪里便是我们的家!”
“青儿!”白素贞将手紧握,心里感动不已。
白素贞与小青在金山寺门前盘坐吐纳练功。
一个时辰后,白素贞心神略定,起身向小青道:“有句成语叫‘虎头蛇尾’,形容做事瞻前不顾后……我想咱们还是得回一趟苏州。”
“好!”见白素贞重新燃起斗志,小青亦甘愿追随。
白素贞又道:“我们取水路走运河返回苏州,沿途也可查看有无水患灾情,也能略作弥补。”
二人商量好,再不流连,相携着下山去了。
许宣跪坐于禅房中,翻看着法海临行前赠与他的那本《楞严经》。
四下里十分安静,好似这禅房已将红尘中诸多纷扰隔绝开来。许宣却越翻越快,胸前起伏加深,难以入定。
“人妖殊途……”许宣合上那本经书,抬头问这四方的天,“天予多情,不予长相守……老天!你为何如此绝情?既教我与娘子相遇,又教我们分离!”
“不!”许宣忽然拍桌而起,大声道:“娘子能修炼,我为何不能?以后我加倍苦修,与娘子修成一对神仙眷侣,岂不就能跨越这‘人妖殊途’的天堑?”
想到这儿,许宣再不肯停留,当即冲出禅房,向寺外奔去。
雨暗苍江晚未晴,井梧翻叶动秋声。
楼头夜半风吹断,月在浮云浅处明。
运河上一艘乌蓬小船,落叶知秋一般缓缓驰向南方。
“青儿,今日是八月初几?”白素贞与小青并肩坐于船上,问她。
小青灿然一笑,“姐姐过糊涂了!今日已是八月二十六了!”
白素贞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竟过的这样快?我真是糊涂了……”
“也不怪姐姐。”小青安慰她道:“要怪就怪姐姐肚子里这个小娃娃,每日不肯安生,搅得姐姐吃不下、睡不香,可不是连日子都不记得了!”
白素贞与小青到达镇江府后,盘留了三日,四处查看受灾情况。只闻有农田被毁,不曾听闻有人被冲走,心里略安定一些。
白素贞遣小青挨家舍下些许银钱后,两人乘船沿运河南下,返回苏州。
小青见白素贞只望着窗外出神,取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
“快入秋了,风凉。”小青体贴道。
“是啊,要入秋了,你自己也要多注意。”白素贞亦体贴着小青。
方落过一阵小雨,两岸景色被洗刷一新,徐徐掠过眼前,白素贞不由得吟道:“过雨长堤葱翠湿,小桥人静支筇立。一缕竿头颤霜鲫……”
这是白素贞与许宣共舟时许宣吟过的那首诗。
小青听后眼珠转了转,跟道:“时节已入秋,长堤葱翠转瞬即逝,姐姐还吟这不合时宜的诗做什么?”
“呵……我只是……”白素贞回过头,忽然觉得小青方才的话无比熟悉。
原来,到底还是放不下他。
小青巧笑道:“姐姐若是对那许公子有意,青儿愿陪姐姐故地重游!”
左右这船是包下的,小青与船公交代一声,继续南下去往临安府。
再过几日便入了九月。九月第一个节便是重阳。
去年的重阳那日,白素贞与小青才到临安府不久,追着白斯容的踪迹一路赶至西湖。却不想在西湖偶遇许宣,更没有想到由双茶巷白府而起,引至与鼠精一族的连番纠缠。
白素贞与小青相携走上断桥,二人说起这不算久远的往事,都唏嘘不已。
白素贞与小青坐下歇脚,望着西湖盛景,对小青道:“青儿你看,水凉沮照影,与客上湖船。白浪翻红楫,青山映碧莲。鸟飞荷叶下,人散柳条边。烟盖归来晚,灯前鹤未眠。”
小青听了噗嗤一乐,“姐姐,你这最后一句教我想起那蓬莱仙山上的鹤仙。哎……想必他那日听了我们的故事后,一颗心怕忍不住要思凡了!”
“蓬莱仙山……”白素贞听了目驰远方。
不过才数月以前的事,现在想起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便是从端阳节那日起,官人便与我生出嫌隙了吧?白素贞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