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很想听听这围棋怎么一个保守法,怎么会把人下成缩头乌龟。”赵文翔费劲全身力气才没有爆发出来,连他都奇怪自己的涵养居然会这么好。
“就我所知围棋是唯一在盘面上打和算庄家输的游戏,甚至在执黑的一方在盘面上略有优势的情况下仍然会因为贴目而被判负,这当然体现了非常保守的观念。”李富贵无视他老丈人通红的双眼,不慌不忙地说道。
“什么是贴目?”赵文翔奇怪的问。
李富贵也很奇怪,不是说自己的老丈人深通棋律吗,怎么连贴目都不懂?“贴目就是…”李富贵一下子也无法把这个规则讲得很明白,“就是说下完棋以后,计算双方面积的时候黑方要减去几目。”
“面积?”
李富贵有点头痛了,他对围棋基本上没有什么研究,只是通过一些间接渠道对围棋规则有一个大略的了解,所以很多术语他并不知道,这时候要是想解释就很吃力了,“就是说,棋盘上打和会判黑方输,是不是这样?”
“如果你说的是还棋头的话那也不尽然,不过除了让先、让子棋一般来说的确应该如此,这样才能体现公平。”
“这或许可以体现公正,但是却与公平没有什么关系。”
“公平和公正本身就是一回事。”
“不对,”李富贵很干脆的打断了赵文翔,“公平和公正是两个概念,公平是一个客观的东西,而公正带有主观性,”李富贵忽然有所感悟,公平和公正的确不是一回事,比如说高校录取中对少数族群的照顾不管在中国还是美国都有这样一套政策,这应当算是公正,但是却未必能说是公平,因为在这个规则面前不是人人平等的,体育比赛中同样如此。
赵文翔不想和这个姑爷在他那些莫名奇妙的词汇上多做纠缠,“先手沾了很大的便宜,当然应该让一点。”
“可是其他的游戏,比如象棋、麻将等等先手也占优势,但是即便盘面打和先手的一方也不会被判输啊。”
“象棋和麻将怎么能和围棋相比,再说各种棋的规则不同,这本没什么好奇怪,围棋强调的是公正,不然的话大家都去抢先手去了,那还像什么围棋。”赵文翔对于象棋和麻将嗤之以鼻,他认为那些都是粗人玩的东西,虽然没有听懂刚才李富贵关于公正与公平的论述,不过这一次赵文翔还是选择使用了公证这个词。
“中正平和是吗?可是现实生活中并不是这个样子,假如一个人他跑到我们家里来乒乒乓乓的乱打一气,这代表他们是先手,我们自然奋起反击,双方谁都胜不了谁,最后大家一商量既然谁都赢不了那不如就算打和,一切恢复原样,这个盘面当然是打和,不知岳丈觉得实际上是我们赢了呢?还是对方赢了?”
“这当然应该算是我们赢了,对方主动挑起争端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当然是输了。”这个道理虽然浅显,但是赵文翔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那这种胜利您觉得多来几次怎么样呢?”李富贵略带嘲讽的问道。
这个问题让赵文翔很费了一番思量,人家打上门来自己却没能把对方怎么地,要说这个胜利的确有些勉强,自己当然不会希望总是得到这样的胜利,而李富贵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后手如果不能在盘面上击败先手那就是后手输了,因为在现实中后手在斗争的过程中必定会承担更大的损失。
李富贵看到赵文翔沉吟不语,就接着往下说:“我这里还有个例子,第一个就是十几年前英国鬼子跑来打我们,这段时间他们又蠢蠢欲动,如果说我们这次在圣上的英明领导之下将英国侵略者赶走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获得了胜利,这个例子和我们刚才说的很像,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了,可是我不这么看,英国人始终在海外窥视,等到他们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就会来打我们一顿,而我们呢或许可以一次或者两次沉浸在这种把侵略者赶走的胜利中,但是人有三衰六旺,同样国家也有,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永远强大下去,围棋讲究先手无利,儒家似乎也有这种观点,可是我们兵家却讲究的是先下手为强,因为这是现实世界的规则,所以围棋我是不下的。”
对于兵家的观点赵文翔早有耳闻,而到了江苏之后他发现在这里兵家的书籍已经开始堂而皇之摆进书店里了,而且非常受欢迎,实际上李富贵已经把孙子奉为兵家之祖为他这个现代兵家之父让出了地方。虽然对于这种人心不古的世风赵文翔也是觉得痛心疾首,不过在私下里兵家的一些观点还是受到一些他的认同,毕竟大家谁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他觉得兵家作为一种技能还是有一些可取的地方,但是现在看到李富贵大言不惭的奉兵家为人生信条心头不觉有气,这帮小子吃了几年干饭就敢对圣人不敬,现在天下弄的君不君,臣不臣的他们居然还张嘴闭嘴就是兵家,赵文翔决定拿出一点做家长的威严,虽然皇帝嘱咐他对李富贵一定要好言相劝,不过现在他就有点顾不上了,“岂有此理,你说得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当今圣天子在位,你正当除恶匡正,怎么也说起这种不忠不义的兵家之言来了?”
李富贵想了一下,“圣世用儒,乱世用兵,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那个曾国藩当世大儒不也是得了个曾剃头的名号吗?”
“当世大儒什么时候轮到曾国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