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再想想那谢千秋传说中的平生喜好……
副司狱凑过来,问得小心翼翼:“大人为何笑得这么开心?”
奚梓洲咳嗽一声:“哪天那谢千秋要是被抓到咱牢里来了,我亲自给他扫地铺床。”
可惜奚梓洲能管的只是天牢里的事。谢千秋伏在皇陵的屋顶上,自然舒服不到哪里去。他身上裹着一件随手捞来的皇帝的衣服,脖子上还是不断有血在往下淌。他只得从衣服上面撕了布条下来死死缠在伤口上。他知道整个皇陵很快就会被围得铁桶一般,与其现在夺路狂奔,还不如就藏在皇帝周围……
所以片刻之后,他就坐到了皇帝寝殿的房梁上。
他与人打赌,为了拿到皇帝的亵裤,在皇帝到皇陵来祭天之前,就特地到这寝殿里踩过点,知道藏在哪里最安全。如今他高坐梁上,下面的人果然毫无察觉。
下面的人也不止一个。除了那个险些就让他得手的小皇帝,还有一个清秀隽雅的年轻书生,恭恭敬敬地站在皇帝身边——手里拿的正是他那件黑底银线绣云纹的夜行衣,仿佛在仔细研究。
皇帝早穿上了衣服,此时一只小猫一般蜷缩在宽大的靠椅里,两只眼睛里还闪着悲愤的光。那书生看了片刻,躬身说:“皇上,臣只能看出来,这是灵州产的丝料做成的……”小皇帝点点头,叹息一声:“罢了,好在朕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号——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朕就不信,有万两白银的悬赏在,他还能逃到哪里去!”说着,手掌在身边的茶几上狠狠拍了一下。
小皇帝坚定的声音在寝殿内回响。谢千秋一手摸摸脖子上的伤口,另一手却扳起手指数自己在江湖上的仇家。
这些人本来就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再加上有万两悬赏在,非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不可!
谢千秋开始有些后悔了。
那书生随着小皇帝的声音微微一震,将那件衣服叠起,放回身边的一张桌子上。谢千秋眼睛一亮——那衣服的衣兜里,还放着他平日里随身携带的伤药。他摩拳擦掌,就等着小皇帝睡着以后,再下去拿。这时那书生轻声问:“皇上,那人……除了逼皇上放了天牢里的人,可还有做什么——”
小皇帝摇摇头:“他虽然有意图要伤害朕,朕奋力抵抗,将他击退了。”
书生仿佛松了口气,“此处既是祖陵重地,自有历代先皇保佑皇上……既然皇上圣体安康,臣就先退下了。”
小皇帝急忙起身:“太傅等等——”匆忙之间,手指拈到了那太傅的一角衣袖。
太傅回头扶住他,他竟一头扑进了太傅怀中。
“太傅……”
声音哽咽。
他当真是被吓坏了。
那太傅先是脸色一变,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小皇帝推开了,自己缓缓跪在了地上。
“皇上请自重。”
谢千秋忍不住吸吸鼻子。原来这小皇帝……对那小白脸太傅有意思么。
偏偏太傅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两手背在身后,当真是半点机会都不给小皇帝。
谢千秋看着小皇帝无力地把手收了回去,在身边握紧了拳头,忽然有种想要把他拥入怀中的冲动。
小皇帝怔了片刻,苦笑一声:“太傅快请起,朕失礼了……朕……朕……”支吾了半天,才想出个还算像样的托辞来:“其实朕,是……还有话想问太傅。昨晚朕对太傅说的事,太傅以为如何?”
太傅只得从地上起来,垂手而立:“皇上,臣以为,此事关乎国家大计,皇上不能只听臣一个人的想法。还请皇上再找几位靠得住的老臣,从长计议。”小皇帝颇为失望:“这些事朕当然明白,也必定会去找朝中元老商议,太傅你是怎么想的,尽管告诉朕,不成么?”
太傅仿佛是被逼急了,手指深深掐进掌中。
“皇上,臣私以为——其一,皇上想要铲除安宁军之患,此时的确是最合适的时候;其二,皇上想以萧晏为将,萧晏的确是朝中最合适的人选;其三……倘若宁王无事,安宁军便没有理由有所举动,可要是宁王在朝廷眼皮底下出了事,那便是朝廷护卫不周,朝廷有理亏之处——这出师之名,不知皇上……”
小皇帝抬手打住他:“朕明白了,太傅是担心朝廷出师无名……可是如果宁王安然无恙,而安宁军也有所异动,那么朝廷对付他们,便是理所当然了。太傅,”小皇帝眼中忽然多了些凌厉的光,“朕,有件事想问你。你前些天不是刚刚去见过宁王么?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你老实告诉朕——既然朕已决意要给萧晏一个机会,从前的事,既往不咎。无论太傅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朕也不会怪罪。”
那太傅“咚”的一声又跪下了:“皇上恕罪,臣……万死!”
奚梓洲自打发了朱兴翰去把萧家的人送走之后,便一直沉着气等他回来报信。谁知等到第二天晚上,估摸着朱兴翰还在往回赶的路上时,天牢里又来人找他了。
这回来的是姬博陵,光明正大地拿着一块金牌和圣旨来带奚梓洲去“问话”。
奚梓洲跪下接旨。姬博陵把他扶起来时小声说:“都安排好了。我这就带你去见崔徽之。”
【第九夜】碎梦
奚梓洲两脚一软,几乎又跪了下去。
圣旨是装在一个托盘里面带来的,旁边还放了一块黑布。姬博陵用那块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然后亲自牵着他从天牢里面出去。从狱厅到天牢正门口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