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了一口,掏出手帕又亲呢地给母亲沾去泪水,跳到屋子中间挺身一站:“我不是
好好的吗?我长得高了吃得胖了,你们尽c那些心做啥!”白嘉轩不失威严地挺坐
在太师椅上,瞅见女儿窄巴的衣服绷紧的胸脯上隐伏着的两个r房的轮廓,心里悸
动了一下。白灵毫无察觉父亲的心思,环顾一圈屋里所有的人,得意忘形地宣布了
一个消息,立时把屋子里亲呢的气氛扫荡净尽了:“我们把县长轰下台喽!这回大
闹滋水县好痛快呀!国共两党的一条密传传下去,凡在省城的滋水籍的人无论男的
女的,老的少的,念书的做饭的,当相公的拾破烂的,拉洋车的推菜车的,挑柿担
儿的好几百人,全都涌回县城来游行示威,开会演讲,唱歌演剧,把个县府闹得翻
了个过儿,把一块滋水县人民自决委员会的大牌子挂到县府门口。大家正欢庆斗争
胜利的时光,县府里有人密告说县长正给省警署拟报抓人名单。众人炸了营,冲进
县府从县长的桌展里搜出了那个名单。好啊,捉贼捉赃,梁县长是个口是心非的两
面派。我们拿着他的赃证去找省主席告状,于大胡子一看那个黑名单就火了,说‘
谁阻挡国民革命就把他踏倒’。接着一声令下把梁县长撤了……”
白嘉轩磕了磕烟灰就站起身走出去了。白吴氏怯怯的目光送着丈夫的背影消失
在门外,回过头禁止女儿说:“灵灵,你在城里要念书就好好念书,甭跟着旁人疯
疯癫癫乱跑。记住,在屋里再甭说刚才说的那号话了,你说话也该瞅瞅你爸的脸s。”
白灵说:“我瞅见我爸的脸s,他不悦意他不爱听。我偏说给他听,冲一冲他那封
建脑瓜子。”她爽快他说着,忽然醒悟似的叫起来:“噢呀!兆海上军校去了,临
走托我给他家里捎话,我差点忘了。”
想起鹿兆海她的心情特别愉快。兆海已经实行了要做革命军人的志愿,围城结
束不久就投身到守城的国民革命军里去了。他的热情他的单纯,他的聪慧尤其是他
的文化素养;很快受到官长的器重;保荐他到河北省的一所军校去学习军事。兆海得
到通知以后就把她约到一家照相馆门前:“你明白我约你到这儿来做什么?”白灵
脸上泛起一层羞怯的红晕扭头率先走进去了。临行前,他从照相馆取出俩人的合影
赶到白灵二姑家来。她和他相互签名,不约而同地都给对方写下了“国民革命成功
”的临别赠言。那是入冬后一个晴朗而寒冷的夜晚,她送他走到二姑家皮货作坊门
外的台阶下,他转身离去以后却又转过身来,猛然张开双臂把她搂进怀里。她似乎
期待着这个举动却仍然惊慌失措。在那双强健的胳膊一阵紧似一阵的箍抱里,她的
惊恐慌乱迅即消散,坦然地把脸颊贴着那个散发着异样气息的胸脯。他松开搂抱的
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她感觉到他温热的嘴唇贴上她的眼睛随之吸吮起来,她不由地
一阵痉挛双腿酥软:那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的鼻侧缓缓蠕动,她的心脏随着也一阵紧
似一阵地蹦荡起来;那个温热而奇异的嘴唇移动到她的嘴唇上便凝然不动,随之就
猛烈地吮吻起来;她的身体难以自控地颤栗不止,突然感到胸腔里发出一声轰响,
就像在剧院里看着沉香挥斧劈开华山1的那一声巨响。她在经历了那一声内心轰鸣
之后渐渐清醒过来,挣脱他的双臂,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那枚雕饰着龙的铜元,塞
进兆海的手心:“你带着好,甭忘我。”说罢伸开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肩膀,把火
烧火烫的脸颊和他的脸偎贴在一起。他说:“我尝到了你的眼泪,是苦的涩的。”
白灵去了鹿兆海家,鹿子霖叔叔态度活泛,不住地向她打问城里许多革命的事。
兆海的爷爷鹿泰恒纯粹是一种应付,言语和眉眼里对她的不屑和冷漠是明摆着的。
她能原谅他也就不搁在心上。
她从这个与自己已经构成某种特殊联系的门楼下走出来,绕过自家门楼到白鹿
镇小学校找鹿兆鹏去了。这是作为革命者的她和他的第一次会见。她又一次抑止不
住激动的情绪向他叙述了大闹滋水县的经过,而且抱怨作为革命的领导人的鹿兆鹏
怎么能不参与?鹿兆鹏呵呵笑着默认了她的抱怨,没有向她明自己实际上是那场斗
争的策划组织者之一。她和他谈论三民主义和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