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跳动,口气却愈发温和:“京师储粮,掌管军备民生的官员岂能不知,你想据此赎命,岂不可笑?”
我握了满手冷汗,笑道:“将军,小人敢担保,现在的京师绝没有人知道这些粮仓所在。”
“铮”一声刀响,我的下巴一凉,微微刺痛,嘉凛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挑着我的头上抬,耳中听得他用悠悠的语调说:“本座要务缠身,你说话何不干脆一些?”
我敛下眼睫:“将军奇兵袭来,京师一夕陷落,武威大将军的守城之计胎死腹中,一是心有不甘,二也是时间不足以把所有粮草烧毁,羞愧之下将所有涉及储粮之事的官员、役工、士兵共一万余人尽数戮杀,把储粮图送进宫后,也殉国自尽,所以现下京师之中,再也无人知晓库仓所在。”
嘉凛眼睛微眯,阴狠之色一掠而过,冷冷的笑了起来:“老贼于战无功,心计之毒,却远胜鸩酒。”
金银财宝的确可爱,但在这战乱之中,却远不如粮草宝贵,嘉凛攻破京师,愿望不在掳掠,而是想稳坐大顺国都,据此挥师南下,囊括大顺国土,建立不世功勋。
可是大顺京师人口多达百万,一旦漕运断绝,西元的粮草不过杯水车薪,届时这上百万的饥民闹将起来,西元不仅占不稳京师,反有可能为饥民所害。
武威大将军守城无功,但这套逼民反元的遗策却着实阴毒。我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大人物的权谋之术何等厉害,一念间覆雨翻云,指掌着他人生死,只苦了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在被他们操纵的生死边缘来来回回,提心吊胆。
“陛下接到粮图之后,在当时服侍的侍从里挑出了两人,令他们分别掌管藏图暗格的内外钥匙,据说那图悬放在墨水之上,如果不是正常的开锁,稍有震动,图就会掉进墨水里,再也无法辨认。”
“这么说,管这钥匙的人,就有你一个?”
“是的。”
终于说到了这最关键的一步了,我的心口就像压着千斤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紧张的说:“小人只求活命,万望将军慈悲。”
嘉凛收回架在我脖子上的刀:“你倒真的怕死。也罢,掌管钥匙的另一人是谁?你去拿了钥匙,取出粮图,本座饶你不死。”
我连汗也不敢抹,急忙道:“将军,每条钥匙的开锁方法都不同,稍有差池,后果严重,还请将军也铙了那掌管者的性命,让他与小人一同去开锁。”
嘉凛略一沉吟,料想我在这种情况下也玩不出花样:“你这样贪生怕死的人,竟也有这样的情义,倒真难得。你既这样说,想必那人也在这大殿之中,还没死吧!”
我的心一下剧颤,活像要蹦出胸口似的,好不容易才稳住声音应了声“是”。嘉凛目利如刀,摆了摆手道:“把那人叫出来,也让本座看看。”
我连目光也不敢稍微往俘虏堆里的权贵人物那边稍瞬一瞬,直直的走到和先前的我绑成一串的内宦丛中,对其中一个和我一样满脸污垢蓬头垢面的小黄门歉然说:“小小,我知你必然不耻我的作为,可是我也只是想活下去,然后出宫和母亲、哥哥、姐姐团聚,一家人快快活活的过日子。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就算是你帮我吧!我实在是不想死!”
小小呆呆的看着我,突然扑在我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何曾不是心酸满怀,悲伤难止?多想也像他一样任性的放纵大哭,把满腹委屈倾泻而出,可来到这样的乱世,我几乎连感怀的资格都没有,就一直在挣扎求生,又哪有空闲放任眶中那盈满的泪水泛滥?
仰头将那泪水硬逼回去,却见嘉凛的眼睛在注视我的瞬间蓦然深沉的一闪,还来不及辩解其中的意义,他已经走了过来,淡淡的说:“此时你若告诉本座,粮草一事是你为了求生所编的谎言,本座一样可以饶你不死。”
我全身一个激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干笑道:“将军何出此言,您的大军昨日便已经攻下了外城,当时就应该已经发现外城的所有官仓几乎都成了空仓吧。”
嘉凛目光森寒,杀气大盛,突然一刀对着我当头劈下,我魂飞魄散,骇然惨叫:“啊--”
森森寒气贴着我的脸皮掠过,挑开小小的绑带,竟是嘉凛在刀锋将要及体的刹那间翻腕敛刀,转开刀势,饶了我的小命。我在鬼门关上又打了个转,吓飞的魂魄许久也不曾归位,哆嗦着身体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老天爷,就算你要考验我的心理素质也不用拿刀来砍吧!
嘉凛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吩咐:“李纵,带人随他去取图。”
吊到最高的心落回了一半,我与小小互相扶持着向外走。虽然恨不得一个箭步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