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巳可不管这些,他足足调派了近二十万的兵士同他一起前赴宁阳,为的就是替自己挽回颜面,好重树自己在青州黄巾中的声威。
消息传来,就连郭嘉也感到意外。他就是再料事如神,也想不到黄巾还能有张巳这样任性的主帅。张巳此举虽然冲动,可这样大兵压境,确实是叫宁阳的曹军陷入了困境。
宁阳城因有许多黄巾兵家眷居住,倒不像其他城池那般凋敝,黄巾军攻下城池之后也有修缮城墙,准备守城之物。但麻烦之处,却在于此地百姓之中,大多都是黄巾兵的家眷亲属。曹军入城这段时间,因挟着两万精壮兵士之威,宁阳暂且倒还安稳,但自从风传张巳大军将要攻回宁阳,城中气氛便有些不同。
虽说这宁阳城内留下的全是老弱妇孺,毕竟也是黄巾。有这些人在,郭嘉就有一肚子计策,也觉施展不开。若是城中万一有人与张巳军里应外合,曹军便是没顶之灾了。但若要屠城以绝后患,孟小满又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这百万黄巾军中,倒有大半皆是这等老弱妇孺之辈,难道自己将来平贼时要将他们一个个全杀了不成?何况如此一来,黄巾与曹军必定结下死仇,以后交战就是不死不休了。
“杀又不能杀,留又不能留,难不成要把这些家伙放了不成?”乐进为眼前情况颇感暴躁,不禁抱怨道。
谁知他这一句牢骚,却一言惊醒梦中人。孟小满和郭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道:“对,放了他们!”
“啊?”乐进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于禁和夏侯渊也觉一头雾水,唯有荀彧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来。
次日,张巳终于率部赶到宁阳城外,刚下令兵士安营扎寨,就有斥候来报,说宁阳城大门洞开,有人出来。张巳恐怕曹军趁着己方安营扎寨时前来偷袭,急忙下令全军戒备,又派一支先锋出阵迎敌。谁知事情又不如张巳所料,等那些人走得切近,黄巾兵中就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是二虎他娘!”
“李大嫂!还有王老叔和小柱子!”
“娘!”
自知道宁阳被官军攻破,这些青州黄巾心中的担忧和紧张终于在此时得以解脱。他们一直以为家人身为黄巾贼属,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如今眼见亲人安然无恙,有的人甚至当场丢下兵器与家人抱头痛哭。如此一来,刚刚出阵的队伍早已乱的不成形状,哪里还能与人交战。
“快快列队,若是黑心肝的官军偷袭,我等性命不保!”张巳连连呼喝。
可他还未曾来得及整顿好兵卒,就听宁阳城墙之上,有个大嗓门的壮汉带头大声喊道:“我家主公仁慈,知道你们本是普通百姓,也不愿伤及无辜。今日只叫尔等亲人团聚,并不出战,切勿小人之心。但须知,顽抗不饶,投降免罪,望尔等好自为之!”
“顽抗不饶!投降免罪!”墙上守军把这几句话翻来倒去的又齐声重新喊了数遍,那大汉的身影才消失不见。
黄巾和曹军还未交一战,气势便先馁了许多。张巳心中气恼之极,可又不能发作,恐怕更失人心。这些被宁阳城放出来的老弱都是兵士亲眷,他也只好将其暂且将其安排在军营之中。这些人死里逃生,自然对放他们性命的曹操交口称赞,张巳眼看着他们弱了自己军心还得供吃给喝,心中更把曹军恨得要死。
“也不知这张巳现在是何表情,嘉真想看上一看。”走在比往日冷清了许多的街上,郭嘉的唇边笑意止也止不住。
“虽说此番弱了黄巾的气势,”孟小满同样忍不住笑了,郭嘉最后让典韦上城头喊的那几句,更是给这个办法锦上添花,叫张巳又多吞了一口恶气。虽说初次碰面占了上风,但孟小满仍然有些担忧,“但敌军毕竟有数十万人,我军只得两万,我恐怕兵士胆怯,难与之争锋。虽说近日连战连捷,但其实并无苦战,若临阵胆怯,我军情势危矣。”
“嘉也正想此事。其实,若是趁夜出一支奇兵或许……”郭嘉点点头,一边摩挲下巴上冒出来的毛刺,一边在心里挑选着计策。
谁知孟小满反而摇了摇头,“不,这次我打算正面与黄巾打上一仗。黄巾百万之众,就是集合兖州之力,也难将其彻底平定。但若要像公孙瓒那般把他们赶到别处,这么多的人口,让给别人也太可惜了……”
郭嘉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他实未料到孟小满会有这样的想法:“主公的意思是,要把这些黄巾收归己用?”
“不错。”孟小满点了点头,“一路走来,眼见兖州许多土地白白荒芜,百里无人烟的情状亦非罕见,若能得了这百万黄巾人口,兖州便有迅速富庶之望。所以这一战,要打,要赢!……你这么看我作甚?”
郭嘉轻咳了一声,他不欲说出自己在脑海中正自描摹孟小满说这番话时,若是她本来容貌会有何等神色,转而正色拱手道:“主公有此大志,嘉甚佩服。”
孟小满虽觉郭嘉没说实话,但此刻她也不想追问,反而自嘲道:“谁知我这怕死之人,竟也有如此大胆的一天呢?”
次日一早,孟小满全副铠甲装扮,亲去沙场点了一万五千人马出城迎敌,留乐进与郭嘉、荀彧带五千兵马守城。
典韦、夏侯渊、于禁三人跟在孟小满身侧,在他们之后,才是骑兵和步兵。相比对面黄巾,曹军阵容自然更加整齐,且全都披挂着官军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