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宫上下,哪个不知御膳房那个小桂子不过就是那贱人的替死鬼罢了!我平日不曾和她结怨,她却要了我孩子的命!我真恨不得剥她的皮!抽她的筋!都是这个贱人!”
方渐瑾从袖中取出锦帕,垂着头轻轻擦着长袍上的水渍,等安少眉平静下来,方渐瑾这才抬头看向安少眉,一边缓声道:“母妃失了个孩子固然痛心疾首,但是万欣然这次失去的怕更多呢。”
安少眉一边喘息着,一边剜了方渐瑾一眼,没好气儿道:“她当年一手策划冤死淑妃,差点累及四皇子,如今又伤了本宫腹中的皇子,接连三桩惊天大案,桩桩件件哪个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如今皇上装聋作哑,不过是让他降了五级罢了,可见皇上多么袒护她,有如此荣宠,自然有她死灰复燃的那一日,况且她还有两子傍身,她又能失去什么呢?”
“有两子傍身如何?有父皇袒护又如何?母妃,您入宫也非一日两日了,自然心中也有数,这后宫里头,女人的生死可不都是父皇说了算的,”方渐瑾轻声道,一脸与年纪不符的成熟沉稳,顿了顿,又道,“就像母妃一样,如今这后宫里头有的是女人盼着万欣然去死呢,所以母妃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怕连皇后娘娘都沉得住气呢,母妃只管静下心养着,只等着瞧好吧。”
安少眉心中一番思量,半晌才勾了勾唇,含笑道:“皇后这一招倒是精明得很,手不刃血,借刀杀人,却在皇上面前又讨了个贤淑的好名头。”
“母妃所言极是,”方渐瑾含笑道,一边扶了安少眉起来,道,“刚进宫就闻到鸡丝银耳红枣粥的香味,一会儿母妃可要多用些。”
安少眉心下舒畅,自然无不应允,道:“前几日总是恹恹的,今儿被你这么一说倒觉得有了些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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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十一年七月二十三日
皇后懿旨,追封罪妃崔氏为敬贞纯孝皇贵妃,择日将皇贵妃尸骨迁入皇陵,降万贵妃为万答应,幽禁宫中,非昭不得出。
按照规矩,万欣然已然被降为答应,自不应再是一宫主位,理应挪出毓庆宫,但因为两位皇子年幼,又都未到出宫年纪,故而,皇后娘娘开恩,留了万欣然继续住在毓庆宫,万欣然自然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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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后宫今日一系列的动静,都看似风平浪静,但到底桩桩件件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儿,先是横空出世这么一个四皇子,再来这四皇子竟成了皇后嫡子,最后,炙手可热的万贵妃一眨眼的就变成了万答应。
方之衡显然不想张扬此事,所以自己个儿并没有插手,全权交给了徐德仪处置,自是当做后宫内廷事宜,自然前朝也不好出头干预,但哪里有不透风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