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侯萧坚道:“这临城公也真是的,讨长辈喜欢,讨美人喜欢,也就罢了。连老和尚也不放过。你还是少和他结伴吧。别也牵连着被老和尚拐去,或者出门乘车被鲜果砸伤也不好。”
正说着,一个轻快的声音朗朗道:“谁说我被老和尚拐去了?”
众人都抬首看去,一个少年带着从人潇洒走来。少年头发仅以归真玉簪绾起几缕,其余都散垂于身后,长及髀,黑亮如鉴。他身形如临风玉树,将一席大袖群青绮衫穿得翩然若仙。脸庞又如满月般丰润莹白,映衬着修眉俊眼如画一般。这样一张太过俊俏的脸偏又常带着笑容,贝齿朱唇旁还有若隐若现的一点梨涡。这样的少年王公萧大联,让个个自视甚高的萧家子弟也自觉失色。
几人都笑与大联施礼问好。
永安侯萧确道:“你前日好端端的送一幅画给家王做甚?父王边赏画边数落我一个时辰。说我怎么不多务些雅事正道,竟好骑射兵法这些粗俗无用之事。我还就看看,来日,到底是丹青文墨重要,还是强兵武功重要。”
大联笑道:“我偶得了一幅卫先人的《醉客图》,想那风格六王叔必喜欢。马上着人送了去。谁知竟连累了堂弟,罪过。”
温和散淡的当阳公萧大心便笑道:“仲正莫急,来日自有你建功立业之时。”
萧确便笑道:“我就喜听堂兄说这话。”
东宫这三位皇孙平日与厌更加亲熟,可三人都是目下无尘的人物,根本就未有稍注目到群奴中的这个小沙弥。
大联道:“你们几人可是来了一会了?这院子也还算雅致,可惜还未布置,没什么可看的。我等不如去寺北鸡笼山青云塔上,看小沙弥们往玄武湖放生可好?”
汝阳侯萧坚方又想起小沙弥事,便道:“可不是,为了个小沙弥,白耽搁了这些时日。”
宁国公大临顺口问:“什么小沙弥?”
萧坚扬了杨下巴,吩咐家奴道:“行了,让他去吧。”
厌此时方从地上爬起来,僧衣上满是泥污,僧帽也歪了,发丝也乱着垂了下来,脸色更是难堪的涨成了猪肝色。
当阳公萧大心惊讶道:“可是金华宫七堂弟?”
大联也道:“七堂弟?可不是嘛,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皆惊讶,此时方想起来,昭明太子第七子萧黯犯罪后被罚出家修行,原来竟是这小沙弥。
汝南公萧坚马上想到其兄萧察高傲跋扈,若知他们如此侮辱其弟,来日怕会有些不睦之事。萧坚既悔又惭道:“原来竟是堂弟,怎不自报来历,害得自家人不相识。”
厌更加尴尬不自在,只得强自恢复常态道:“出家之人,不该再谈俗事。”
大联笑着走近厌,道:“数月不见,堂弟还好吗?”
厌看着如仙境金童般的大联,更加自惭形秽,生怕自己一身污秽,碰脏了他的衣角,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大联见他不答,不以为意,却对邵陵王府家奴道:“汝等奴才,还不向皇孙赔礼。”
汝南侯萧坚也忙道:“应该,应该。”
永安侯萧确却拦道:“临城公,这就不必了。他已然说出家之人不行俗礼。索性就顺其心意。”邵陵王府家奴显然更听萧确之言,都回站到兄弟二人身后。
宁国公大临便上前拉大联离开,说:“正是。何必多事,打扰他的离俗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