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桩案子大约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杜蘅又看了看身边那株黄色的蜀茶,凝神想了想:“似乎差不多就是这时节……抱歉,真是记不清了……”
十年前的事他能记得那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董晓悦安慰他道:“没事,这么大的事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况且阿耶还可以去翻案卷,如果和这桩案子有关,总能找到线索的。”
说着玩心又起,摸摸他头顶:“别多想了,小孩子家心思太多容易长不高。”
“……”还有完没完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董晓悦生怕真把他惹恼了,上个梦的小崔帐干虽然脾气好嘴又贫,可这杜小少年未必开得起玩笑,真发起火来还不是靠她哄。
根据以往的经验,不管她在梦里扮演什么角色,总是与核心事件有关系,这次变成杜蘅他爹应该也不是平白无故的。
别的不说,知府的身份就给了她许多便利,她可以检索案卷,审问嫌犯,更可以随心所欲地调动人手。
“对了,”董晓悦突然灵光乍现,“那个商人的小妾姓什么?”
杜蘅皱着眉头使劲回忆,然后慢慢舒展开,眼里的困惑渐渐散去:“似乎是姓沈……”
第90章 沈氏
董晓悦眼睛一亮:“果然!”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都明白这姓氏意味着什么,姓沈,曾嫁过商贾为妾, 夫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死了, 和这桩灭门案的嫌犯刚好对得上。
只不过那沈氏原籍在金陵,不知怎么会远嫁到蜀地, 里面大约也有一段故事。
“只不知这会儿案子发生没有, ”董晓悦道, “得找人打听打听, 你阿耶身边怎么也没个书僮小厮?”
“有个随身伺候的小厮, 大约是领了差事出去了,”杜蘅答道,“你扮我阿耶一点都不像,必会惹人起疑,倒不如寻个借口差他出趟远门,我跟着你便是了。”
董晓悦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虽然一个小厮不至于拿他怎么样, 省去点麻烦和口舌也是好的, 不然说不定没几天就能传出知府中邪的新闻来。
杜蘅立即编了一套话, 如此这般地教给她。
她突然想到件要紧事:“对了, 你阿娘呢?”
杜蘅脸色有些古怪,撩起眼皮看看她:“我阿娘在京城侍奉二老,没到蜀州来。”
董晓悦松了一口气, 她能支开贴身伺候的小厮,总不能一直躲着太太,这种事情瞒得了谁都瞒不了枕边人。
正说着话,一个着青布衣裳作下人打扮的清俊少年走入院中,对董晓悦和杜蘅分别行礼:“奴婢见过郎君,小郎君。”
杜蘅对他微微颔首,董晓悦见来人生得唇红齿白,不由多看了一眼。
一旁的杜蘅咳嗽了两声,董晓悦这才想起来,按他们俩商量好的说辞,对那小厮道:“再过两个月是孙尚书寿辰,你和阿福一起替我去京城走一遭,务必把寿礼稳妥地送到。”
那小厮有些意外,不过主人怎么吩咐轮不到他们下人置喙,只道:“奴婢不在时,叫阿客来郎君跟前侍奉?”
董晓悦觑了一眼杜蘅的脸色,对那小厮道:“不须你操心,我这里自有安排。”
小厮觉得今日的郎君和小郎君都古里古怪的,也不想久留,领了命便打算走,旋即想起来还有件事未曾禀报:“郎君,方才吴典史叫人带信来,前日洪阳县那件凶案的嫌犯沈氏已经押解到司狱司,随时可以提审。”
董晓悦听了这话不由精神一振,正瞌睡着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笑着对那小厮道:“我知道了,你这回去京城送寿礼小心行事,回来我重重有赏。”
打发走了小厮,董晓悦随口对杜蘅道:“这孩子不错,口齿伶俐,说话有条理,长得也挺不错。”
杜蘅轻哼一声,讥诮道:“可不是,他自小在我阿耶跟前侍奉笔墨,识的字可比你多多了。”
董晓悦从他的态度里品出了一丝酸意,前后一联系,不由茅塞顿开,这哪里是怕她穿帮,明摆着是怕她和那小厮朝夕相处。
虽然觉得好笑,可她心里还是一丝丝地沁出甜来,仗着体型的优势,把一条胳膊搭在杜蘅肩上:“放心,阿耶就你一个儿子。”
杜蘅哼了一声把她胳膊从肩头掸落,径直往院子外面走:“沈氏已经到了府署了,还不快些去审案?”
董晓悦和杜蘅先去府署查阅了洪阳县呈送来的案卷,先抽出仵作的验尸报告看了,那李家三口都是死于利器之下,现场十分血腥,现场并没有丢失多少财物,只有商人妻子的奁盒里少了七八件金玉首饰,与其说是为了劫财,倒更像是为了伪造劫财的假象。
案卷里还有一份沈氏签字画押的具结书,对杀人罪行供认不讳,不过具结书写得十分模糊笼统。
董晓悦收起案卷对杜蘅道:“咱们先去牢里看看沈氏,不知是不是屈打成招的。”
洪阳县距州府约有上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