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坦坦握紧了拳,在她还未想出对策时,忽地心头一动,意外的感应到雪衣正在快速接近此处。
莫非他竟在这短短时间内,已经将梅彩等人安全送抵清源剑派?
她特意借护送梅彩等人将雪衣支开,就是希望从魔尊手中脱身的,能多一个便多一个。想不到雪衣却如此快就完成了她托付的事,又匆匆赶了过来。
他这般做,不管是为了她,还是另有目的,终究令赵坦坦心内涌过一道暖流。但她随即想起,以魔尊的修为和手段,若雪衣来此不过多死一个罢了……
赵坦坦心念电转,正要用主从契约的感应,传音阻止雪衣过来,却忽地听到类似拨动算盘珠的清脆声响,自空中传来。
下一刻,这座小院被一片五彩流光包围,小院周围的阵法则随着空中清脆的声响开始变幻。
万汇仙枰!
赵坦坦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名称。
她的神魂不稳,记忆虽一直在,回忆起来却总是有些缺失,似乎有些记忆片段被藏在了记忆深处。偶尔会因接触到某些事物,而突然想起一些什么。
此时她便先是想起了当日在黑山沼泽时,崔尘破阵时的情景。但很快,在她眼前,又浮现出另一个久远的画面……那是万年前慕白道尊,她的师兄坐在莲池畔,用这个传说中骊山老姥用补天剩下的五色石所炼制,能用以破阵的仙器,与自己对弈的画面。
那时她尚不知师兄即将飞升,仍如从前一般懒懒地蹲在棋枰旁,虽然手中拈着白子,注意力却早转移到了一边正发出松风般声响的炉子。
“师妹……”眉目璀璨的紫衣男子,远山般的眉轻蹙,唤她道,“该你了。”
她随手将棋子一放,便再也忍不住起身道:“师兄,水开了,我们喝茶吧。这两千年来,你动不动就闭关,咱们前一次坐一块儿喝茶,都是将近五十年前的事了。结果你好不容易出关,居然就知道拉着我下棋!”简直太没有情趣!
仿佛看出她的腹诽,紫衣男子看着她,如冰雪剔透若星辰璀璨的眸中,微微翻涌过她难以明了的情绪,却最后化为无奈的一叹:“师妹,以万汇仙枰排阵解阵,可是世间多少阵法大师梦寐以求的机会……你却一直如此懈怠于阵法的研习,将来若碰到解不开的阵法,你该怎么办……”
可她真的不喜欢研究阵法,这种非但需要复杂的计算,还需要结合星象历法、天文地理、阴阳五行等等去推演……每次都算得她头昏脑涨。她真是宁可把剑法练上一百遍一千遍,都不想去研究阵法。
“反正……”她斟了杯茶,讨好地放到男子面前,“还有师兄在嘛!”
“可若是……”紫衣男子璀璨的眉目间,闪过不易察觉的黯然和担忧,“若是有天我不在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她非常不解:“师兄怎么会不在?我们可是说好了要在一起,要天长地久!”
直到很久之后的后来,在一本又一本话本中,一场又一场的戏剧中,她才慢慢的明白过来,男女之间真正的“在一起”,和互许的“天长地久”,究竟是带有怎样交颈同心的涵义。
但那时的她是懵懂的,只觉得能跟师兄在一起,能一直看到师兄,心里就会很欢喜很满足。
所以哪怕他们在青云峰顶相处两千年中,大半时间都在各自闭关,聚少离多。哪怕他们彼此之间,一直不曾有过比拥抱更亲密的接触。她除了心底隐隐的失落外,也不曾想过其他。
直到后来……
魔尊的一声冷哼,打散了赵坦坦脑中刹那间闪过的画面。
“有臭虫接近?不自量力!”他不屑地站直身子,双手变换了几个手势,小屋的废墟间随之蓦地出现一道光华幻化的通道口。
赵坦坦还未看清楚,便感觉身子一轻,竟是猝不及防下被魔尊一把拖进了通道内。
在他们进入通道的同时,院子外的棋子声一静,整个院落都响起了剧烈的爆裂声。
小院一角的阵法被强行炸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站在外间的人,当先一人竟是无极真人。后面紧跟着的,正是一身白衣满是褶皱,看来甚至狼狈的雪衣。
“主人!”雪衣一眼便发现了院中一堆废墟间,正在缓缓闭合的通道,以及通道内被魔尊制住的赵坦坦,大惊失色地急冲向通道。
但通道口在他到达的前一刻彻底闭合了,赵坦坦只来得及看到雪衣凌乱发丝下通红的双眼,和急切间落下的晶莹泪珠。
唉……雪衣这个爱哭鬼,竟又哭了。
不管是人是鸟,这般纤细脆弱,叫人怎样都无法继续怀疑他了呢……赵坦坦不禁在心中轻叹了下,也许下一次她再也无法忍心拒绝雪衣的追随了吧。
赵坦坦的眼前一黑,耳边只剩下急速的风声。虽然受制于魔尊,但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并无生命之虞。魔尊若要杀她,方才早已动手,根本没必要还拖着她一同从通道离开。
她想在心间安慰雪衣几句,却发现通道内似乎无法传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