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耳尖更红,他不敢分神,跟在墨卿一步之外答道:“回教主,在云华楼。”
墨卿微微颔首,运气一跃,身形清逸如云,几个瞬息便越过了那片错综复杂的小巷。
一抬目,流云飘渺,皓月朦胧,云雾深深处孤钟低鸣。
墨卿恍然间便觉得,恍若隔世一般。
她的内力,又较之前精进了。但她亦有预感,这次变大不会持续很久。所以今夜,是时候将一些必做之事做完了。
不过半刻钟,两人已无声翻入云华楼最高层的栏杆。
朦胧月色下,美人独坐回廊自斟自酌。
眉是修长如柳的柳叶眉,眼是一双微勾丹凤眼,眼尾拉出三分霜意,不媚反冷。
美人抬眸看去,一点欣喜似蓦然绽开的烟火,瞬间浮上眼底。她连忙迎上去,原本冰冷的声音也染上了喜色:“教主!”
“低声。”墨卿看了她一眼,没去计较她的失态,只是闲庭信步般走到回廊的小几前,拎起那坛落月崖特有的独醉,心情更好。
见墨卿唇边的淡笑,林笙觉得自己带这坛酒来,真是对极了。
墨卿拿起酒坛喝了起来,边喝边问:“说吧。”
林笙跟在墨卿身边多年,手握无影堂,掌管的是落月崖所有的蛛探与线人,所有的情报都经她之手。她自然明白要说的是什么。
“回教主,曲清衡已将各长老软禁。属下的人无法打探到消息,但教内亲信回报,曲清衡并没有将各位长老如何,只是单纯软禁。他抽调了个分堂原本亲信,换成了自己的人,企图打无影堂主意,被属下扔了几条蛇后明面上是没敢怎么样了,背地里动作不断,真叫人恶心!”
“他还派了一部分自己培植的线人出去,往盛京方向去了,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虽然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掌握的教中大部分实权,但教中还是有人不服的,目前观之,他也没强来,看起来十拿九稳似的。这段时日投靠曲清衡那厮的人属下一直有记着,就等着教主回去收拾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这段时间还老有人传您走火入魔了,真是愚蠢至极,以教主天资,怎可能有这等事!”
林笙面上厉色闪过,眼中满是杀意。
墨卿听了曲清衡的动作,倒是没什么触动。她沉思了片刻,觉得林笙跟她许多年,也算心腹了,也该把这件事说一说,看看她的反应。
“本座自然没有走火入魔。”墨卿摇了摇所剩无几的酒坛子,不免有些惋惜。
在林笙又要再骂一轮那些蠢货时,墨卿又开口了:“但也确实出了点状况。”
然后,墨卿就将变小的事略略说了一下,并且明确告诉林笙,她应该很快又会变小了。而变大的规律,她还在摸索中。
林笙听完,除了错愕与惊诧,更多的是愤怒。
“曲清衡那狗贼!竟趁着教主您出状况时趁虚而入,无耻之极!平日看他文文弱弱,谁知心比墨黑,早打着造反的心思,还装模作样呆在您身边,教人倒胃口!”林笙说话飞快,不等墨卿阻止她,她已又将曲清衡骂了个狗血淋头。
“停,别骂了。”墨卿忍不住有些头疼得揉揉额角,真是哭笑不得了。曲清衡那也算文弱?这林笙也不知为什么,一直就对她有种莫名的崇敬,但凡是敢背叛她的诋毁她的人,林笙都能骂上三天三夜,与她那冷艳的外貌半点不符。
“让曲清衡先替本座管管落月崖也好,你也不必再和他针锋相对,表面和气些,免得让他找到借口。清理门户,待本座回去再办。”墨卿喝完最后一口酒,颇有些遗憾得摇了摇酒坛,神情散漫极了,唯有在说到“清理门户”时,眼中冷厉一闪而过。
那些左摇右摆的墙头草……是时候该剪一剪了。
墨卿搁下酒坛,想到了一事:“清息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林笙愣了一下。
墨卿在落月崖养着一群美人,男女皆有,都是她救回的落难之人。有绝色,亦有泛泛之色。虞清息,便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她先天不足,身子虚弱,而墨卿向来是最宠她的。
“虞姑娘听了那些流言……病了一场,不过没有性命之忧,教主且放心。”林笙也是有些忐忑地答着,生怕墨卿一怒就跑回了落月崖。
闻言,墨卿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只见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根柳枝,拿着匕首寒蝉三两下就削成了一支竹笛,在十分不起眼之处镌刻了一个墨字。
“这笛给她,叫她不必如此挂念。”墨卿面上淡然,丝毫不见任何特别情绪。
林笙接过那支竹笛,不禁有些感叹虞清息的好运气。
墨卿可不是沾花惹草之人,这么些年了,那一大群美人中,能得她另眼相看之人,也就只有虞清息了。
“本座去寻人,你与十七明早走。回去查查那些东瀛杀死隶属势力以及分布范围,顺便查查扶苏君其他身份。”
不等林笙回过神来,墨卿早已踏着月色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