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座——正对着百晓生,窗外不远处便是碧落湖,碧波万顷风光醉人,听得乏味了,便可观赏风景解解乏。
墨卿坐在扶苏身旁,看了一眼堂倌特意送上的茶,是春溪明茶,色翠味清,摘自第一场春雨后,以春雪化水所泡,乃茶中君子。她不由乐了,这少年还挺有意思,会投其所好。
一声惊木响,只听得那百晓生引人入胜的声音:“哎呀,可不得了,请来江湖名士一看,名士一言断定——”百晓生特意顿了顿,看见满堂好奇急切的表情时,他满意一笑,音调猛地拔高,“斋月楼门主身故乃十七所为!”
“噗——”墨卿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悉数喷了出来。
“十七?该不会是那个十七吧?!”
“哎呀,还能有哪个?一听就是他,真不知斋月楼倒了什么霉,无冤无仇的!”
“太可恨了!斋月楼门主平素为人和善谦让,落月崖欺人太甚,分明是在示威!”
又是一声惊木响,百晓生不紧不慢道:“诸位好汉且静静,待在下说完。”
“为何出此言?只因门主致命伤为窄刃弯刀所致,身中奇毒“极乐”。诸位皆知,落月崖教主身边最听话的暗卫十七,所用的便是窄刃弯刀,名为留客,一手奇毒名为极乐。毋庸置疑,此事乃落月崖所为!”
楼中一阵沸腾。一时间,众人像是多年未见的兄弟,争先恐后声讨、咒骂十七以及落月崖,墨卿作为教主,自然不能免于被咒骂,甚至被骂的比十七还要憋屈,还要体无完肤。
偶尔有一两个还比较清醒的,连忙追问道:“那落月崖为何要无故杀害斋月楼门主?”
百晓生惊木一拍,扬眉道:“这位少侠问得好!诸位可知,斋月楼的心法《摘月》,在门主身故之时亦无故消失。而在上一次的武林大会中,墨卿曾亲口说过他对此心法颇感兴趣!而且,六日后便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在大会前闹出此等大事,落月崖之意已十分之明显。”
“墨卿行事向来毫无章法,他不满武林已久,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如今做出此番恶事,也在常理之中。只是可惜了斋月楼门主一代英杰,便被歹人所害,早早去了。唉,可惜啊!”
众人皆哗然,纷纷痛骂落月崖,并且表示要团结一致,抵制魔教。偶有一两个疑问的声音,亦被众人的义愤填膺所淹没。
教主本主坐在二楼雅座,默默看他们的义愤填膺和慷慨誓词。
什么报仇雪恨、为武林除害、还正道一个公正……等她本人站到他们面前,估计个个跑得比老鼠还快。哦,当然,不是现在这样的她。
墨卿默默瞅了一眼自己的短胳膊小腿,无声叹息。真憋屈啊,别人都骂到家门口了,还不能比他们更凶更狠打回去。最重要的是,她是无辜的!她是冤枉的!十七和落月崖表示很累!
“七七,你觉得如何?”扶苏面上依旧是浅浅淡淡的笑,并未被茶楼中人的气氛感染分毫。
墨卿托腮看向楼下,兴致缺缺:“祸从口出,不过是找死之言罢了。”就当是他们的遗言吧,能被教主听见遗言,也是人生幸事之一了。
扶苏又是垂眸一笑:“你说教主不会放过他们?想必不见得,不过是泛泛之辈,教主想必也不会挂在心上。”
墨卿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中嗤笑了一声,扶苏真是将她想得太大度,她这人小心眼起来,可比针尖还小。即便她不计较,落月崖那群二傻子会计较,十七也会很计较。
“哥哥说得对,教主如此洒脱大度之人,自然不会与这些人计较。”她笑嘻嘻说着,继续发扬没脸没皮夸奖自己的精神。然后,她似乎看见了扶苏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再看去,他就是清贵温雅的公子,细细品茶,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只不过。”墨卿甜甜一笑,眼中暗藏狡黠,“斋月楼门主身死之事以及内情传得如此之快,真让人不得不起疑心啊。”
扶苏看着群情激奋的听客,与唾沫横飞的百晓生,握着茶盏垂眸笑笑:“七七真聪明。”
两人在茶楼中歇息了片刻,听百晓生又说了一些江湖异闻后,扶苏带着,给她做了好几套夏日的衣裳,还做了几套初秋的外衣。
衣阁旁便是专售金玉的瑞琅阁,扶苏温然含笑,让墨卿随意购置。墨卿自然不同他客气,爹给女儿购置首饰,那是在正常不过。不得不说,她的这个半路爹,当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爹。
于是,她便毫不客气购置了好几件玉器。有稀世血玉所制的如意,有用莹莹如雪羊脂玉镶边的铜镜,还有艳艳似火的红翡玉佩……最后,她一眼相中了一支玉簪。
簪身素净似雪,巧夺天工的隐纹在日光下如烟岚般浮现,簪首上扬一卷——赫然是鹤首,一点殷红缀在鹤首眼处,整只簪子忽然便灵动清逸,恰似画龙点睛,令人赞叹那一点殷红的奇妙。
最终,囊括玉簪在内,她统共买了六样玉器。扶苏并未留意她究竟买了什么,只是十分利落唤来陆九将钱付完。
为何是唤来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