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天佐端着那把枪,想起那舞枪人的风采英姿、功法劲力,随手用枪口搔了搔头皮。或许,借“枪”杀人,也不错。
☆、行不安坐不宁情态缠绵
转天,严天佐从旅馆出来先奔了开明戏院,门口儿的水牌子上写着今天的剧目有《升官图》,另有一出《状元媒》,演员他不熟,看来是刚出科的年轻一辈儿,还没南下到过上海,但听说也是名家的弟子,也就没犹豫买了戏票。
往热闹地儿走着,沿路看看有什么新鲜吃食,只是他看来看去都和以前自己吃过的东西差的太远,纯看卖相真没什么食欲。最后是实在走饿了,闻着味儿寻到了一个摊儿。一口大锅里咕噜咕噜煮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也看不清是什么,有发红的有发灰的,闻着不能说香气扑鼻,倒是味儿挺大。他回头看矮桌矮凳上坐着的人吃的那叫香,于是摸摸咕咕响的肚子,决定干脆尝一回。问过摊主才知道这东西叫卤煮火烧,一毛二一碗,还是真便宜。他掏钱要了一碗,过会儿煮好了,摊主给端了过来。他还是有点畏惧猪下水,先尝了块儿煮过的火烧。结果一试难忘!虽说看着粗鄙,可这东西吃到嘴里难言的浑厚醇香,居然是比吃肉还有些滋味,便狼吞虎咽吃了下去,最后连滴汤都没剩。他掏出手绢儿擦擦嘴,又扶了扶礼帽,起身走了。他是没听到身后的摊主跟另一个客人说:“这爷可真稀奇了,穿成这样往这儿溜达个什么。”
同样的,等他重新找到头一天那个舞枪的人,往人堆儿里一戳,便被人注意到了。
曹恩凡正在使一招火焰穿云。绯红的缨子果如一簇火焰直插入云,气贯长虹。他腰力一转又接了一招青龙落地,势如山崩。就在他收枪上挑,单手变双手的瞬间,瞥见了抱臂站在头一排的那人。他仍是一身西装,头顶礼帽,脚踩皮鞋。曹恩凡手中不停,脑子里却没在想招式,只是暗忖着这确实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昨天说来,今天还真就来了,没想到终是有个来捧他场的了。可是又惊又喜间,他忽而顿觉羞臊,感叹自己真是由里到外都是个卖艺的了,已然成了不折不扣的下九流。想到此处不禁恼怒,一招铁牛耕地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枪尖顶着地面,搓起了一堆土,枪身弓起至极限,猛然绷直,枪尖扬起了一片沙尘,盖了对面观众满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