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擒年盘膝坐下,林瑟很担心,却还是听话地变回琴身,顾擒年做出了请的姿势,顾华清冷冷一笑,拍了拍手,一只小鸟飞过来,变成了他的笛子。这笛子才是他最心爱的武器,从不轻易拿出手,见他拿出来了,场上的人兴奋地小声交谈。
夏正厚好奇地看了顾擒年好几眼,实在感觉不出来这小孩的独特,但是顾擒年将音乐墙弄塌的事情传遍大江南北,确实惊奇。他今日会答应给两个小孩子做裁判,主要是来探顾擒年的底细。
此时双方一同弹奏,交错的乐声惊扰得湖边的小鸟纷纷惊慌跑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顾擒年身上,但是谁都觉得十分失望。
就这个水平,怎么可能是那个一曲击毁音乐墙的天才少年,明明就是个滥竽充数的差等生嘛!即使动作再标准,可是缺陷也不胜其数,真是叫人惊得眼珠子要脱窗。围观的人纷纷怀疑顾擒年那次的表现是作秀,只是听说他是无依无靠的私生子,要在众目睽睽下作弊,可能吗?
顾华清本来就是高年级的,再加上天赋出众,跟顾擒年这么一比较,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他甚至没有发挥出三成就已经衬托得顾擒年一无是处。如果说稍稍能够让顾擒年不那么狼狈的,应该就是顾擒年用心在弹,因此曲子纵然不完美但是也不让人排斥。
夏正厚连连摇头,看到突然冒出来的楚云飞对自己做鬼脸,有点崩溃,他真实招架不住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师弟。
“这就是你收的徒弟?”夏正厚怀疑楚云飞看走眼,以前楚云飞手底下招的都是颇有天分的孩子,如今那些人虽然一直在苦逼地做任务赚金子还债,可是能力的确是大陆上的佼佼者。这个顾擒年,让夏正厚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不许跟我抢啊。”楚云飞笑眯眯地威胁着。
夏正厚心里一抖,翻了个白眼,“我又没看上他。”
“嘿嘿,师兄你看上了也不许跟我抢。不然……”
夏正厚奇怪楚云飞的态度,可是任凭他把眼光放亮十倍百倍,把顾擒年从头到脚从手指到琴弦都扫了个遍,看到的还是普普通通的小孩子。他也就只能下结论楚云飞只是找到好玩的玩具才这么兴奋。
顾擒年弹的很吃力,虽然顾华清表面上吹的是轻松温软的小调,可是笛声里蕴藏的压力和敌意却逼得他喘不过气。一开始稍微慌乱,但是顾擒年很快将自己调整过来,用自己的方式抵制顾华清的侵袭。他弹奏的是《渔樵问答》,此曲反映的是一种隐逸之士对渔樵生活的向往,《琴学初津》云此曲:“曲意深长,神情洒脱,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
林瑟听着琴,感觉小白菜的心境在逐渐提高,不似当初拘束放不开的样子,他的心门更加广阔。小小年纪,挥手就能将开始悠然自得的曲调挥洒自如,有了飘逸洒脱的格调。上下句的呼应间,渔樵对答的情趣翩然在琴上溢出。主音调一直在变化发展,不断加入新的音调,加之滚拂技法的使用,至第7段形成□。林瑟在音符跳跃中,恍若置身广阔天地间,看见隐士豪放不羁的大笑,清风拂过他的衣袖,将那份潇洒自如轻易勾勒。其中运用泼刺和三弹的技法造成的强烈音响,应和着切分的节奏,使人感到高山巍巍,樵夫咚咚的斧伐声,何其空旷悠远。
虽然在技法上他与顾华清相比较会稍有欠缺,可是稍微有见识的人都能体会到,他在心境上已经超越了顾华清。
顾华清本来没打算用全力,但是顾擒年的琴音竟然逼迫他越来越用心,竟然还错了一个调子。顾华清还是不能肯定这是因为琴还是人,眼角注视着旁边的顾擒年那把琴,琴弦已经明显不是原装的了,看上去有些年头,可是不如原来的音色亮,美。这么说,是顾擒年自己的本事?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胜过这小子,不然今晚脸丢大了,顾华清压压唇,在笛声中加入了他从别处学来的小伎俩。本来还平常的笛声,顿时诡异起来,带着令人压抑的气息,附近的虫鸣声都低了下去。
他突然的改变确实有效,那份阴暗的东西在顾擒年的思绪里捣乱。顾擒年察觉自己的慌乱,不敢掉以轻心,却还是抵不过对方的侵袭。
“杀!”莫名其妙的古战场,顾擒年发现自己正站在厮杀的队伍中间,身边到处是挥刀乱砍的人,鲜血溅了他一身一脸,有人拽着他就跑,一边跑还一边训斥,“琴师你跑什么啊,大王让你弹琴蛊惑敌人,没有你,我们肯定要输了。”
为什么他弹琴能够蛊惑别人?顾擒年迷惑着,却被迫来到一架琴边,好眼熟。手搭在琴弦上,就好像碰到了很心爱的东西,是他的琴!琴弦发着光,在期待他酣畅淋漓地弹奏一曲吗?好吧,那就让他与琴共舞。
死了好多人,他们都在看着这边,他明明只是弹琴,为什么那些人那么看他,好像他是凶手,他没有杀人,他只是在弹琴啊!
不对,这个场景只是幻觉!顾擒年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什么死人啊,这些人要是被他个十来岁的孩纸杀死了,那不是笑话么?短暂的慌乱,调整过来的顾擒年更加镇定自若,竟然渐渐压制了邪恶的笛声,令湖边的气氛慢慢恢复宁静。
音乐的碰撞,让湖边的气息动荡不已,也让楚云飞也察觉了顾华清的陷阱,大家都被他温和的笛声骗了,其实他是想编制幻术置顾擒年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