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水衣憋屈至极,恨不得把哂笑不断的赤发鬼拍成肉泥,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心中的怒越来越重,不住膨胀鼓动,似要破体而出。陡然间她浑身透出凌厉异常的气息,倏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张元宗见状不由低叹一声。
张水衣一脸冷漠,眸子里尽是血红之色,化为两口越来越深邃的井,里面的人性光彩尽皆湮灭。她的肢体、表情、语言仍旧一如往常,但是灵魂好像在那一刻被抽走,亦或是有阴灵附在她的身上,她没有丝毫感情地望着赤发鬼,就像在望着一个死人。
赤发鬼心中一凛,面前这个绝色的女子,似乎化为了神魔。张水衣冷漠道:“我要让你死。”刹那间,秀发狂舞,衣裙烈烈飞扬,眼中锐气迸射,她仍旧是双掌接连挥出,但是情形迥然不同。
玉掌之下,剑气纵横,哪有还方才山水诀之重之柔,她浑身都冒出尖锐的剑气,尤其是双掌之中,剑芒夭矫激射,无坚不摧,势不可挡。赤发鬼勃然变色,惊慌腾挪闪避,如此剑气,谁敢摄锋,未料到水衣化魔竟恐怖如斯。
群众纷纷躁动起来,连五大派的前辈皆悚然动容,朱浩昌眼中异色愈浓,白魔嘴角含着诡笑,云峥眉峰横锁,张元宗一脸凝重。其他人的心绪也好不了哪儿去,秦少游最是担心,一脸惊惶,他心仪的女子在这一刻变得好陌生。
张水衣完全化为了一把剑,一把名为纯钧的剑。剑出,必见血,赤发鬼无论如何躲闪,那一阵阵的锋锐如何能躲避得了。不下几个回合,他浑身多处剑气及体,伤口虽不深,但鲜血淋淋,痛彻心扉。
他似乎有些后悔听从白魔大人的命令,引出了这样一个红衣魔女。张水衣杀气腾腾,一往无前,趁着赤发鬼受伤迟缓之际,双掌毅然齐出,只见剑芒迸射,狠狠地击在赤发鬼的身上。他一声恐怖的惨叫,犹如断线的风筝向界外摔去,口中鲜血狂喷,胸口血流汩汩。
太一教弟子慌忙上前救回赤发鬼,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浑身上下惨不忍睹,若不是他内力深厚,只怕已身殒当场。张水衣的魔威震慑全场,群雄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没有议论,没有喝彩,他们的灵魂有一丝颤抖,觊觎纯钧灵魄之心悄然退去。
秦少游坐卧不安,心急如焚道:“张姑娘,怎会这样,这该怎么办?怎么办?”张元宗沉声道:“我同意水衣上场,一则为设赌局,让白魔、朱浩昌所代表的的势力今后不再染指纯钧灵魄,二则水衣化魔,震慑群雄,打消他们的觊觎之心。”
秦少游寒心销志道:“可是张姑娘已经化魔了……”担忧之心溢于言表,张元宗静声道:“水衣化魔还有三次机会可以醒来,稍后千雪自会施针压制魔性,你不要太过惊慌。”秦少游闻言心情稍微有些好转,但是仍旧忧思满腹。
张水衣傲立擂场之央,红衣似火,兀自热烈,可是冰冷的目光却让众人心中一寒。她不去理会赤发鬼的死活,而是低声冷笑道:“还有谁想上来讨教。”声音寒意浸肺,不少人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她如此势不可挡,谁上去不是自讨苦吃,可是江湖人最在意颜面,岂能龟缩不出。云家又是惊惧又是窃喜,因为云峥与张元宗的关系,他们不派人出战也还说得过去,可是太一教和龙门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太一教的赤发鬼已成血人之事就在眼前,龙门朱浩昌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战胜张水衣的把握他有,可是比斗才进行不到一半,他怎能提前漏了底。不得不面对派人上场却又必输的局面,他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江湖路看来不是那么顺畅,而且这些都是因为张元宗的出现。他心中高傲和恨意皆同时爆发,此人将是他的死仇,不死不休。
龙门中第三个剑童面色沉静,不疾不徐地上场,面对不可一世的张水衣,他没有忧惧也没有惊惶。他知这一场不只是失败认输那么简单,只怕一条命也将会留在这里,可是他依然不后悔,他感激朱浩昌的知遇之恩,甘愿奉献自己的一切。
他冷静出剑,直线沉稳不紊,曲线轨迹优美,他的剑很稳却不机械,有大将之风。他的眼中只有剑,无论敌人如何高不可攀,都不容于他的眼,他只身携剑,纵横战场。剑中有决绝,有悲壮,有义无反顾的情怀。
张水衣对刺来的寒剑视若无睹,只怕是万剑齐来她也沉寂如同老林寒潭,撩动不起她的丝毫波动。她目光阴冷,随意挥掌就剑气迸射,撕裂虚空,那是纯钧剑的锋锐。只闻场中金属碰撞之声频频传出,常明在狂风暴雨中险象环生。
他衣衫已被剑气刺得褴褛不堪,不计其数的剑伤布满身躯,鲜血晕染开来,还有几处伤口深可见骨。他咬紧牙怪惹着剧痛,一遍又一遍不停歇地出剑,余光扫到剑上崩坏的十几处缺口,他只有满怀无奈的决绝,身体开始麻木,精神开始恍惚。
突然朱浩昌一声大喝道:“常明,认输退下。”常明闻言精神一震,舍生忘死地刷刷攻出几剑,然后纵身后退向场外飞掠。张水衣漠然地盯着他,山水诀运转如意,红影急速飘动,快愈雷电,轰隆一掌击出,势如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