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看着祝英台满手是泥,微微一叹,也脱了外袍扎起袖子,帮着一起糊起了草泥来。
“咦?”
祝英台糊的正起劲,闻言一愣。
“啊,我忘了。算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若觉得麻烦……”
“无妨,我也曾亲手搭过茅房,这种和泥的事情做的顺手。”梁山伯动作又快又细致,没一会儿一边车轮就堆上了厚厚的泥糊,只不过有些往下塌的趋势。
“那我包起来缝了!”
祝英台将早就准备好的水桶拖了过来,两人洗了洗泥手,各自在已经脏了的衣服上擦干。
“哈哈哈!”
祝英台看着梁山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动作,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祝兄还有如此一面。”
梁山伯见着祝英台在衣衫下摆上擦干了手,也忍不住发笑。
“祝兄是高门出身,却丝毫都不……”
“不讲究是吧?哎,你以后会习惯的。”
他们做实验都是随手擦在实验服上,这里又没白大褂,祝英台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也就无所谓地摆摆手,抓起一块牛皮往车轮的车牙之间蒙上。
听到祝英台的话,梁山伯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颇为愉悦。
包裹的功夫最是麻烦,因为必须一小段一小段包裹,到了底部时还要费一些力气把车轮稍微抬起,让车轮能够转动过来,这些都是祝英台一个人做不了的,所以只能找并不自持身份的梁山伯帮忙。
只是祝英台根本没做过什么手工,即便梁山伯将牛皮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帮她按住,用于铺垫的牛皮不似做匠物的那种鞣制的极软,祝英台使劲力气才扎了一针进去,还差点把自己手指扎了个洞穿。
“没事吧!”
梁山伯看她这般狠劲吓了一大跳,手一松,那牛皮就晃动了一下。
“你别动!”
祝英台头也不抬,又是一针扎去,成功将第一针缝合了起来。
“我的天,这么扎到哪一年才能裹好?我果然是太乐观了吗?”
祝英台看着微红的指尖,有些挫败地哀嚎。
就在她哀嚎间,梁山伯松了松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笑着说:“罢了,你力气小,做不了这种粗活,让我来吧。”
“啊?那不太好吧……”
祝英台看了眼还留在牛皮上的针。
“实在不好弄就算了,反正只是颠一颠……”
“没事,我做的快,你信我。”
梁山伯笑得和煦。
祝英台将信将疑地换了个位置,将车轮前的位置让给了梁山伯。
只见梁山伯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做木工开眼用的小凿,在固定牛皮的位置后均匀的凿出位置相等的小孔,而后再捻起祝英台留在牛皮上的粗针,轻而易举地将包裹车牙的牛皮缝合了起来。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祝英台看着她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扎破的牛皮,被梁山伯轻松搞定,满脸崇拜。
“就如傅兄和马兄所言,我并没有和他们一样防身的本事,自然要自己动点脑筋。”
梁山伯微笑着对祝英台说:“我用的最得心应手的是木刀和木凿,所以随身带了一把木工凿,一把木刀,做防身用。”
祝英台了然地看着梁山伯忙活,伸出手去做了他本该做的事情,帮他按着牛皮,又帮他将掉落部分的草泥再糊上去。
梁山伯发现她居然崇拜自己会干活,忍不住又是一阵意外,但不可否认的,这让他干起活来更有动力,也更卖力了。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人忙了好一会儿满身满脸都是大汗,期间有不少子云先生带来的人好奇地过来看过,见是在给马车的车轮裹东西,问清原委后,不少人也一起过来帮忙。
于是乎,原本想着要忙活到半夜的活儿计,竟然没多久就做完了。
“哎,送到房里的饭菜大概都凉了。”
祝英台见大功告成,伸了个懒腰,对着来帮忙的人拱了拱手:“多谢各位朋友帮忙,旁的话不说,回头我请你们吃酒!”
她这话说的豪爽,不像是大家的闺秀,倒像是草莽的游侠儿,偏偏又对了这些人的路数。
如果祝英台真说“我赏你们些财帛”,把他们真当做下人一般使唤,这些护卫和力士之流反倒会黑着脸甩手就走。
“祝公子慷慨,下次要帮忙尽管知会一声。”
“酒就算啦,子云先生路上不给我们饮酒,回头请我们兄弟几个大吃一顿就好!”
“小公子好气魄,这车要包的好使,回头兄弟几个寻空把车牙全包上!”
一时间,放卸下的车架的地方欢声笑语一片,祝英台跟这个搭搭话,那个问问事,没一会儿就和每个人都混了个脸熟。
她本就有这样的本事,身为高门却没有架子,而且不是那种可以装出来的平易近人,而是随时可以和别人打成一片的感染力。
一身疲惫的梁山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祝英台出神。
在护卫们点起的灯笼下,眼睛里闪烁着灿烂光芒,开怀大笑着回应着别人玩笑的祝英台,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纱,恍恍惚惚间不似真人。
即便是他一介寒门,要他毫无芥蒂和这些被当做奴仆之流的小厮和护卫们相互开着玩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怎么会有如此不拘身份的高门贵女呢?
怎么会有愿意和男人一起劳作的女人?
如果说自己像是平静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