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溢清已经架好了火堆,兔子淘净撕碎一些掺进汤里,另一些还连在脆骨架,被叶溢清加了少许的调料插了根棍子放在火上烤,黄油油一片酥脆。太初离的老远就闻见那股子香味儿,肚里馋虫勾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靠上前,摇晃着盘腿坐下来。叶溢清递过一只随身带的青瓷小碗,淡淡的釉彩在火光映照下呈现出芙蓉一般醺人之色,十分精致。
“是宫主的。”叶溢清瞥了他一眼瞧出他的疑问,淡淡道,“从前宫主偶尔宿外也会带着简单的行李,宫主有洁癖见不得脏污,更不能容许自己睡在露天的地方……”“那他这次……”太初想说那他这次不是破例了么,话到喉咙口却又吞了下去,他是有点二,可不代表他笨。叶溢清的意思分明直指向艳殇,太初觉得心乱如麻,有些既定的感觉混乱了一下,没说话。
叶溢清也不废话,依然顶着张面瘫脸冷淡的给他盛了碗汤,太初默默接过来喝下,对方又递了只烤兔肉,太初捏在手里却吃不下了,胸口堵的慌,说不出的烦躁。“我去附近逛逛。”把兔肉还给叶溢清然后逃也似的起身,太初面上阴晴不定的,拖着条还有点儿瘸的腿一拐一拐,身影顿入林中。
叶溢清怔了怔,手被一方温热的手掌裹住,思无邪在他耳畔低低的笑,一边顺势取了他手中的兔肉:“总这么走神,你是在想我么?”说完就在叶溢清身边坐下,眉毛一挑满脸戏谑,叶溢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看出那眼角些微的疲态,默默的盛了一竹筒的汤递给他:“宫主还好?”
“八九不离十。”思无邪喝完汤撕了块兔肉丢进嘴里,漫不经心的嚼着,一边嘟囔,“咸了。”叶溢清瞥他一眼没说话,思无邪立刻狗腿状腻上来缠着他哼哼:“咸了好,咸了好……”叶溢清推开他理了理衣裳,思无邪低笑一声,换看四周没瞅见季太初的影子,方张了口要问,叶溢清拨弄着火堆淡淡的说了一句:“散步去了。”思无邪张大嘴巴愣了三秒:“清清,你是我肚里的虫蛊么?!”
季太初沿着林子漫步,说是漫步,可心情没有一分的轻松,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叶溢清不咸不淡的两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浇醒了他一直混沌的头脑。先前跟艳殇的挣扎和反抗让他没有空闲来理清楚思绪,如今,终于是冷静了。
说不清楚是恨还是烦躁,他只是感觉心里堵的厉害,在看到思无邪帮艳殇疗伤的时候,在瞧见那只青花瓷碗的时候,在听到叶溢清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憋的有点难受。现在想想,他之前应当是以为艳殇对他霸占多过于真情,毕竟这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强者,而自己即便真是他口中念念有词的“长老”级人物,可是这段阴错阳差的经历让他无法信任,或者他宁愿自己在艳殇眼里只是个工具,守护那传说中自己压根儿没见过的菖蒲录的工具,可是很显然,不是。
艳殇抱着他的时候,即便是被自己拳打脚踢的挣扎,可那眼神依然坚定,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和依赖,太初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强者会对着自己产生那种温柔如水的眼神,他觉得惶恐,更多是茫然。假如艳殇对他真的不是玩玩而已,那该怎么办?
季太初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心里乱成一团。
夜色沐浴的山林回荡着空旷的夜风,清辉遍地,桂影斑驳。太初心乱如麻,于是压根儿没有注意到那一炳向他刺来的剑,直到辛辣的剑气逼到他眼前,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瞳孔微妙的收缩了一下,视线正中出现一柄寒光四溅的剑心,割破夜空直向他喉咙刺来。
太初本能的倒退了两步,一个结识的胸膛在后紧紧包裹了他,同时一条手臂勾紧他的背,带着他飞身而起,半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兵器破空的声音引发一连串的悸动,太初仰头只看到艳殇冷漠中泛着杀气的脸,眉心紧蹙,瞳孔中央泛起嗜血的红,妖异万分。
“谁派你来的。”冰冷无机制的声音,艳殇一脚踢断了来人的肋骨,锐物刺穿肺脏引起的剧痛让杀手痉挛了一下,却不死心的挥剑再砍。艳殇一手抱着太初立在远处,冷冷的看着那人不知死活的砍过来,面目狰狞已非常人。就在那人逼上跟前的瞬间,艳殇手起袖落,轻而易举凝断了他的脖子。咔嚓一声脆响,季太初目瞪口呆的看着艳殇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几乎是一动不动,手里就多出个人头。
林中一片沉寂,艳殇眼中寒光逼人,掀起嘴角露出个古怪的笑意,太初只觉头皮发麻,下一秒那人头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树影中凌空跳下一群黑衣人,与倒毙的那个无甚差别,只是脑袋还挂在肩上。太初知道,很快他们的脑袋也要搬家,因为在那群人现身的瞬间,他分明感觉到艳殇环住自己腰身的胳膊肌肉紧绷,仰脸只看到他嘴角森然的一道弧线。
他这算是在,笑?
太初心里咯噔一声,艳殇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有点像淘气的少年,带着几分娇气和无邪,可是在太初听来只让他感觉毛骨悚然,僵在艳殇怀里像跟冰柱子一样从头寒到脚。接下来的几秒,太初深刻见识到什么叫做血腥和残暴,从来没见过人的脑袋可以被扭曲到那个程度,四肢折断后还能打成蝴蝶结……
思无邪和叶溢清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