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想必大祭司已猜到了,”沧溟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清冽的声音带着浑然天成的冷傲,“想做便做、想杀便杀,惬意快哉,我却不知是何时给了你这等权利?”
革职惩办、逐出神殿且十年内不得再入,这些刑罚条款本就不属于沈夜职权,以为沈夜心慈手软、得寸进尺的破军与贪狼显然亦从未将这罪责当真,在场拥护二人的其余祭司大抵也是如此,沈夜留了他们一条命,甫刚回头便被反咬一口,反应倒是迅速得很。
自始至终,沈夜都只是微微垂首跪在原地、不卑不亢地保持沉默,虽为恶人先告状,但沈夜从未有过取代沧溟上位的妄想,是以此刻纵然心下再多不满也不能辩解,以防拂了沧溟面子。
然而下一刻、沧溟却启唇低声念诵咒诀,“草木百凋、山岳不动——禁!”竟开始当众惩处沈夜!
“我惩处你,是因为你越权行事,并非责罚你斩杀廉贞祭司。”沧溟如是宣告,漠然俯视贪狼破军陡然抬头直视于她的失仪,迎着二人惊惶的目光不疾不徐道,“适才破军祭司说,廉贞祭司忠心耿耿、一片赤诚,你却意图篡位私自将其杀害——我自是不信的,廉贞祭司为人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大致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是以,破军祭司雩炎、贪狼祭司陌十劫,于本城主面前伪造证言,欺瞒犯上、中伤紫微祭司沈夜罪名成立,革其所司职阶,杖责一百,禁足十年思过,百年不得踏入神殿——可有异议?”
虽然出了廉贞祭司辛夷这样意欲谋逆的叛党,但烈山部人所受教化使他们对城主血统有种天生的敬畏,由是雩炎与陌十劫才会下意识地以为对沧溟告发,便能让他们不可匹敌的沈夜遭到严厉惩处,然而不料沧溟竟全无降罪于沈夜的意图、只是以术法略为处罚,回头又将矛头指向了他们。
“就、就这样?”雩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复又狠毒地盯着沈夜、露出咬牙切齿的狰狞,“属下仍有一事未说!城主可知,素来独往的大祭司沈夜竟有一位师父,本为七杀手下的囚犯,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似乎非我烈山部人——这可耐人寻味得很啊。”
须臾的死寂之后,是一片纵于城主坐下也难以压抑的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