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不怕死的叫道:“你这汉子,莫不是拐带了良家妇女吗?”又一个道:“是哪家的男妾吧,真真的绝色了。”另一个公鸭嗓子叫道:“美人儿,你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莫不是阴阳同体吗?”老二此时恶向胆边生,循着声音一抬手,只听得那公鸭嗓子杀猪般叫将起来。周围人一看,只见他脸上万朵桃花开得灿烂,倒在地上一气儿乱滚。老二狠狠的道:“不想死的都闪开了!”众人看着地上的榜样,虽未散去,却不敢再跟来。老二拉了云修儒快步而去。
骆缇听人来报:云氏父女回来了,就在大门外,不知怎的竟无半点欢喜。当下起身往前院来。
云修儒远远儿的看见他过来,张了张嘴,软软的滑坐在地上。恍惚间,听得骆缇大声尖叫着自己的名字,还有女儿的哭声。
醒来已是半夜。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犹如呜咽之声。窗纱上树影轻摇,屋内红烛落泪。
云修儒微睁双目,朦胧中依稀是魏兄坐在床边。中兴帝见他醒来,欢喜非常,执了他的手柔声道:“觉得怎么样了?”云修儒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泪水缓缓流入发髻。
中兴帝见他形容惨淡,不由的暗骂自己几句。忽又想:“我如今握了他的手,要在往日早挣开了。总算是知道我对他的好了 。”又道:“郎中说你是惊吓过度,气郁与胸,养两日便好。”说着,起身去倒茶。云修儒轻轻地叫了一声“兄长”,反手抓了他的手。中兴帝浑身一震,低头看时,只见烛光下,云修儒泪光点点,恰似一池秋水,引得中兴帝心中荡起涟漪无数。
他坐下道:“莫再伤心了,日后万事都由为兄替你安排。等云娃再大些,我手里还有几处小买卖,你要不怕辛苦就去做。哦,你是读书人,是要跳龙门的。郎君这里清静的很,正好读书。”云修儒听得呜咽出声儿,枕头上湿了一大片。中兴帝大着胆子伸手给他拭泪,见他并未躲闪,几乎要笑出来。
至此,云氏父女便安心留下。
5、第 5 章 ...
中兴帝每日下朝必往云修儒这里跑,直至晚饭后,方恋恋不舍离去。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不出数日,后宫已得了些消息。骆缇的心腹来报:宫里的娘娘们说,回去小心狗腿打折,把他吓得坐卧不宁的,时时来劝中兴帝早日将实情告知云修儒,以免夜长梦多,徒生枝节。
中兴帝这几日如掉进了蜜罐儿。
云修儒自那晚后再不疑他,拿他犹如自己的父兄一般相待。他来时总是满面含笑相对,用饭与他布菜,闲坐与他抚琴,题诗,作画。便是骆缇,云修儒也把他当作是长辈尊敬。中兴帝竟有些乐不思蜀,恨不得朝朝暮暮的同他在一起。此时将实情相告,不知他怎生作答?
这日午饭后,骆缇命丫鬟先抱云娃回房,示意云修儒留下与他讲话。因骆缇此时装的是男妾,所以每次同他叙话都有一名仆妇在旁伺候,以避嫌疑 。今日却只他二人,想来是机密之事了。
骆缇看了看云修儒道:“守真在这里宽坐一会儿。”说罢,往侧屋去了。云修儒抿了口茶,安静相待。
须臾,从侧屋走出一个人来。只见他头戴三山帽,身着杏黄宫衣腰系玉带,足蹬粉白宫靴。那人朝着云修儒拱手道:“司礼监掌印骆缇,与公子见礼。”云修儒惊得立起身又跌坐回去,瞪着他半天无语。骆缇叫他数声不应,只得上前拍拍他的肩头。
好一会子,云修儒才稍微缓过点儿劲儿来,白着脸颤声道:“他是……他是……是……是陛下吗?”骆缇点点头,与他倒了碗茶,递到面前。见他此时袍袖颤动,垂目不语,不由得微微心痛。放下茶握住他的手,只觉冰凉一片。云修儒挣扎几下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公公还怕我跑了不成?”骆缇松开手坐在一旁道:“公子恼奴婢,奴婢也不敢辩。只是莫要迁怒陛下方好。”
云修儒又不是傻子,心里多少猜着些。自己既不是才高八斗的山中隐士,更不是武艺超群的侠客,堂堂天子何必隐瞒身份,十数日来对自己软语温存,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摸样。归根究底,还是为了这身皮囊。转来转去,竟还是逃不开这个命。想到他平日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云修儒既想哭又想笑。
骆缇见他似哭似笑,心里一阵着慌,劝道:“想来公子知晓陛下的心意了。陛下爱极了公子,体谅公子身世凄苦,敬重公子是读书人,这才隐瞒身份。陛下是想与公子两情相悦,携手百年。公子竟不能体会一二吗?”
云修儒缓缓抬头道:“我只想清静一生,如此而已,都不能遂愿吗?”骆缇皱眉道:“当初,陛下若不救公子,怕早就……”顿顿又道:“公子是明理之人,难道不明白‘知恩图报’吗?”云修儒干笑两声道:“用我的身子
‘图报’吗?他与那些地痞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