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京剧听得少的缘故,我并不太懂得欣赏。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尽量融入在票友中,却不得不时刻提防著被别人发觉自己异样的可能,毕竟别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戏,只有我在东张西觑,不时环顾著四周,以免错过可能随时出现的彭彧。
连连不断看了几出戏,还是没看到他,未果,一个年轻清秀的男伶只身走上戏台,他的步姿轻盈,一举手一投足都透著女性的娇柔和美态,台下的票友们一个个看得眼睛发亮,那邪气尽现的目光完全吸附在男伶身上,那男伶真可谓颠倒众生啊!
就在大家都被男伶吸引时,我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从后台的门口中走来的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呼哧呼哧的走到第一排看台坐下,他除了跟其他人一样眼睛发亮外,还多了一种我从未看过的兴奋和雀跃的笑容,不错,此人正是彭彧。
本想着马上过去喊他,但看他如此专注,感觉连向他搭话也是一种打扰,我便只好继续乖乖的坐着,尝试去欣赏这位男伶的魅力。
男伶唱了出戏后,台下掌雷动,他微微一个鞠躬就踏着小碎步回到后台。确实,比起前几出戏的男伶,这个男伶的声线要好得多,我一个不懂戏的也觉得特有味儿。彭彧痴迷的,恐怕就是这点吧。
待彭彧一脸满足正要离开时,我马上走去拦住他,他一看见我便瞪大了眼,惊讶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出去再说。”
抛下一句冷淡的话,我们转身走了出去。
彭彧倚在墙边点了根烟,转眼便把刚才的诧异抛诸脑后,换上一副沧桑潇洒的样子:“所以呢?找我有什么事?”
我开门见山:“你被解雇了。”
“这样啊,迟早的事儿嘛!”彭彧坦然得像告诉我,他毫不在乎。
“不知道是谁当初说,很珍惜这份工作。”
“不珍惜的话,谁会干四五年呀,仁至义尽了吧。”彭彧吐了口烟,又说:“反正呢,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说罢站直身子,拎着香菸的手一扬,指向莲香阁,道:“看见刚刚那个伶人了吗?他叫烟茗,是现在当红的伶人啊,我就为他拍粉、更衣,他去哪儿我走到哪。”彭彧说著这些话时,脸上不时跃动着腼腆的笑意,好像作为男伶跟班是天大的美事似的。
“你不会只为了这个而矿工的。”我一眼看穿了彭彧的邪念。
“烟茗公子眉清目秀,软玉温香,小生对这位可人儿一见倾心。”
彭彧阴阳怪气的用词,听得我直反胃,连忙怒骂:“去你的!什么小生,什么公子哥儿。醒醒吧!他只是个兔子!”
彭彧被我的叫骂牵动了情绪,也不禁跟着发怒:“你大爷!你这样说我未来爱人,是不是想翻脸!”
“撒泡尿照照镜子吧!他是瞎了狗眼才会看上你啊!”
“要你管!人家烟茗公子脱俗非凡,迟早会看出谁对自己好的!”
他话一出,我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彭彧啊彭彧,人总说爱情是盲目的,但你不单是瞎了,简直是眼睛跟脑子一块弄丢了,我禁不住慨叹一声,张口痛骂:“他脱俗非凡?别逗我了!你会不知道这里的男伶都跟客人陪睡?说不定在你意淫的时候,他就在哪位达官贵人的床上呢!”
话音刚落,一个重重的拳头落在我脸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疼痛感便从打落处散开,宛如骨裂般难受,我一个不稳失去重心,身体不受控地往后倒,眼看快要堕地,幸好我及时用手撑起,才不致于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拳让我又惊又气,我赶快找回平衡,站起身来回彭彧一拳,这一拳过去,彭彧也后退了几步,威力虽不大但胜在抓到重点,只见他懵著脸摸了摸鼻孔,看见指尖印着鼻血时,表情像吃了苦瓜似的五官皱在一起,连忙怒吼:“操你大爷!”
眼看他正要挥出第二拳,我马上抬起手臂挡,拳正好挥到一半时,一把声音叫停了他:“打架滚边儿去!”
我转头一看,一个身材魁梧的糙汉站在门口,怒目瞪着我俩,丝毫不客气。
反倒是彭彧,被怒斥过后,马上收起拳头,瑟瑟缩缩的跟糙汉又鞠躬又谢罪的,一看就知道谁是老大谁是小弟了。
糙汉随意告诫几句,便消失在门扉处。
彭彧目送他回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充满了无奈和茫然:“那家伙叫老博,算是莲香阁的领头吧。烟茗就是他捧红的,有他在,估计我这辈子也别想跟烟茗有什么关系了。”
“也就是说,你那个梦在踏出第一步前就没戏了,收收心吧。”察觉到彭彧是想诉苦的我,依旧毫不留情的想把他拉回现实中。
“不,我不会放弃的。”彭彧踩灭了刚刚弄丢的香菸,又重新点燃了一根,“你也知道我一直以来的爱好是什么。我娈童。”
彭彧说出这两个字时,眼睛不够直视我,看来他也会因自己的癖好而羞耻。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磨唧半天才说:“烟茗二十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