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简单又不易察觉。

只可惜在左劲这里遭遇了史上最大滑铁卢。

薛城一直在悄悄观察着左劲，等待着他的动静。而林岳则显得漫不经心，在办公室里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这几天晚上他睡得都不是很好，精神多少有些萎靡。

左劲在门外接了个电话，薛城竖起了耳朵。

半晌左劲都没有开腔，只是在挂掉之前，“嗯”了一声。

随后，左劲走进了办公室。

“林岳，”左劲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林岳脸上，声音低沉温厚，“我有话和你说。”

“哦？”林岳懒洋洋地捶了捶自己的肩膀，示意薛城，“你先出去吧。”

薛城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一下左劲，站起身来，“好。”

门，轻轻地合上了。

“过来。”林岳倚在靠背上，冲左劲道。

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路走过来，站在林岳的身前，沉默地看着他。

“说吧。”林岳笑了笑，“找我什么事？”

“你相信我吗？”左劲目光里含了一丝复杂，看着林岳神情郑重。

林岳一怔，随即笑开，“信，我当然信了。”

他笑得轻松又愉快，可说话时，却让人无法辨明是真心还是嘲讽。

左劲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痛楚，随后又恢复了湖水一般宁静的温柔，他俯下身，把林岳搂进了自己怀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林岳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放松自己靠进他怀里。

“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左劲声音平和带着安抚，“我说过我爱你，就绝对不会背叛你。”

“老爷子聪明了半辈子，用我来监视你却是他最糊涂的决定。”

“我太笨了，唐都说的那些词，还有你故意让我听到的话——是你故意让我听到的是不是？你想试探我。这个我看的出来，但是那些词连在一起，我不懂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在武馆，我只懂跟着师傅练武。跟着三少爷，我只是帮他打架收拾烂摊子。我没有学过外语，也没有正式念过书。我只懂得拳脚功夫，别的我都不会。”

他声线从未有过的低微，里面掺杂了无尽的真诚和难以言说的恳求，让林岳的心有些莫名的悸动。

“所以，如果你想要我去做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就像上一次那样，让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左劲抬起头，刚刚示弱的男人目光逐渐坚定起来，恢复了以往的强硬和固执。

林岳凝视着他那张刚毅的脸，竟半晌说不出话来。能让这样一个男人说出刚才那一番话，林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估量左劲心中的感情了。

林岳放任自己被左劲又一次环抱住，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丝犹豫，“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喜欢我什么？”

左劲却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振动着，显示着他心头莫名的愉悦，“是上辈子。”

林岳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骗你。”左劲摸着林岳的后背，轻轻吻着他的头顶，“上辈子是你先引|诱我的。”

“我怎么引|诱你的？”林岳觉得左劲在说胡话，不过对这两个字眼倒是颇为好奇。

“你让我亲你……教我接吻……”左劲怀念似的慢慢说着，“让我和你睡在一起，抚摸你……”

“放屁！”林岳一把推开了左劲，翻了个白眼，“你是在梦里还没睡醒呢。”

左劲却又抱了上来，“你还脱了衣服，问我要不要你。你喝醉了，倒在我怀里。你看到我受伤，打了我一巴掌又帮我上药。你不爱喝牛奶。你不爱吃茄子。你总是做噩梦……梦到一个人数着脚下的方砖在等人……”

林岳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左劲，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知道？！”

左劲温柔又宠溺地看着他，“上辈子，你告诉我的。”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林岳摸着晕晕的额头，慢慢地又坐回椅子里。

“还有呢？”

左劲缓缓地给他讲以前他们发生的一切。

那时候林岳的防备和警惕，林岳的别扭和傲娇，林岳的诱惑和勾|引，林岳的强大和坚持，林岳的温柔和温暖，林岳的智慧和风度……

那一切都是吸引着左劲一头栽下去的独属于林岳的美好的特质。

他娓娓道来，如数珍宝。

在林岳死后，在他重生之初，这些回忆是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东西。

说上辈子简直荒诞且可笑，林岳这么想着。

不知道是谁替他编的这些故事，居然这么动听却又语无伦次，没有逻辑。

看来至少没有好好念过书这一点是真的。

然而那个梦……林岳皱眉，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梦，往往反映人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林岳隐隐知道自己梦中在等待着什么，但他从不希望别人借以分析他这个人，所以，他从来不把这个反复在做的梦告诉别人。

左劲说是“噩梦”。

林岳按了按眉心，不错，对别人来说可能很普通的一个梦，对他来说却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