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到一炷香,山泉溪流没瞧见,可参天大树上时不时传来的野猴嬉戏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也不知是不是那些野猴见有生人正在看它们玩耍起了捉弄的心,其中一个突然丢出手里的东西。赵祯没有防备,被砸个正着,正有点恼火,可捡起来一看心中竟是阵阵欣喜。那是颗不知名的树果,看那些野猴竟有不少在食用。仔细找了找,好几棵树下都有掉落,虽然是不合时节的青果子,但聊胜于无,此外还有留有明显齿痕印的嫩叶子。
虽说有些轻功,但眼下伤了一条腿,过于高大的树木对赵祯来说攀爬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总不能尽捡些树下坏的烂的吃吧?正一筹莫展,又有不识趣的野猴拿果子扔人。赵祯气极,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抛过去,却被野猴轻易避开,反群起攻之扔得更起劲了。
只是这次赵祯却是不怒反笑:这可不就是绝佳摘树果的办法嘛!
佯装攻击野猴,果然得到不少自然的“回馈”,虽被砸几下,也懒得去计较了。赵祯兴冲冲将果子包好,塞得怀里满满当当的,正想回去,突又见不远处的草丛一只灰色的野兔立直了身体瞪着他猛瞧。饿狠了的赵祯眼一花差些将其看成了一道红烧兔肉大餐,喜不自禁下想也没想就扑过去,可那野兔机灵得很,生生从两臂的缝隙间溜了,于是赵祯一路追赶,却是费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逮住。当回神的时候天已完全黑透,飕飗冷风钻过衣领缝儿,遍体寒意叫赵祯直打哆嗦,尤其当听到不远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那是……狼的叫声?……
展护卫!?
不祥的预感让心口一紧,还惦记什么兔肉大餐,赵祯赶紧拔腿往回跑,却在抵达山洞附近被狼群包围在洞口的场面怔得全身僵硬。和熊目赤红截然相反的森森绿光,却是一般恐怖无二。若说当初在暠山遭熊袭击还可向展昭求救,那现在呢?赵祯猛吞下口口水。
正踟蹰不前,洞口忽然出现一匹巨型头狼的身影,还在倒退着自内往外拖动什么。不用细看,全身血液也于那瞬间似完全凝结了,思考什么的早就无所谓了,身体比头脑下达的命令先一步冲了出去。
连声的咆哮与嘶吼,敲破夜的静寂,惊飞林鸟无数。摸出怀中护身匕首猛刺入一头野狼体内,拔出,鲜血如柱喷薄而出,顷刻染红半边衣衫,赵祯却似无所知觉,疯了般挥舞匕首往里冲杀。群狼给攻了个猝手不及,居然就这么让他闯到了内围之中。
当被头狼叼着衣领拖到洞口的展昭进入眼帘,赵祯突然感到由脚底自下而上涌起一种汹涌,那汹涌直冲到顶心才体悟到竟是种钝痛,却后劲无穷地叫身体战栗叫眉目都要为之绞碎了。欲飞奔到那人身边,谁想腿伤发作,猛一个踉跄,赵祯单膝着地强撑住没有跌倒,只是再抬眼时,头狼巨大的身影已如高塔般笼罩下来。森然的獠牙,猩红的舌头,碧绿的狼眼,若是从前他一定会被眼前这一切的一切吓到噤声。可现在,身体里象是点着了火,熊熊大火,沸腾了男儿的血性,叫他不顾一切扑上去,与那巨型头狼扭打到一起。
用头死死顶住狼脖子,纵是头狼力气再大,也无法轻易一口咬下来。一人一狼抱作团接连滚了两圈,趁停当间隙赵祯对着狼腹狠狠就是一刺。头狼发出一声哀嚎,吃痛下狼尾一扫,挣动着身子就想逃离,赵祯此时被血腥味逼红了眼哪里肯放,接着就是第二刺第三刺。等到头狼好不容易挣脱回到狼群,也已是奄奄一息了。(零【掀桌】:死畜生,就算只叼了偶家昭昭的衣领也给你死给你死!皇帝哥哥,做的好,确切地贯彻了偶的宗旨。)
此时的赵祯犹如自血海里捞起的血人,他急促地喘着粗气,呼哧呼哧,两眼发直地死瞪着围在四周的十数群狼。群狼少了头狼领导并没有散去,只是也再没有一匹敢轻易靠近,也许连野兽都懂得一个道理:怕死的斗不过玩命的,玩命的敌不过不怕死的。只可惜它们只是野兽,它们不知道眼前这个轻易杀了它们头狼的男人并不是在玩命也不是不怕死,他只是单纯地怕失去那个天地间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罢了,怕到连死都忘记去怕了。
对峙没有持续多久,天边由远至近传来轰隆雷声,接着一道闪电蓦地劈下击在山洞不远的树木上,烧了起来。野兽本就最怕火光,离得近的几匹不由悻悻躲远了去。赵祯见状眼珠一转忽然冲过去,捡起一根烧断的树枝作火把又折回来。以火四下威吓群狼,果见它们纷纷避开,往复几次,狼群终于撤离了洞口。是时,降下暴雨,赵祯退回到山洞,一边戒备一边用脚拢了些树枝干草叶在洞口附近点起两个火篝,以防狼群再袭。
做完这一切,一口长气缓缓吐出,几乎同时,赵祯两腿一软瘫倒在地。眼见昏迷不醒的展昭就在不远处,赵祯却再也使不上半点气力站起来,只能匍匐着用两条手臂轮替着一点一点让自己爬到那人身边。
颤巍巍抚上展昭的脸,感受到那人温热的体温,赵祯高悬的心才真正放下来。不由自主笑了,笑容绽放的同时带起一股泪涌的冲动,却没有掉落,只是灼热了眼眶,朦胧了视线,亦——舒缓了身心。
“展护卫……。”
三个字,只此三个字,反复思量所能叨念的也只有这三个字,却是……承载着他最深厚却也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颤巍巍从怀中掏出已有些压烂的树果,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