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不认输是你的事。出不出手是我的事。”
“但是这场比试输赢的后果影响的却不是你我。” 缓下语气,段忠义稍许冷静下来。“不错,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展昭当年救了我,我没有丝毫忘记。我也钦佩你白玉堂,你智勇双全,为了朋友的托付不惜一切,是性情中人。而我也是性情中人,一时意气也好,私己之快也罢,既然这冠冕口实让我今日堂而皇之站上了这个比试场,我就不能不让自己心安理得。”
“哪怕是做错了?”
“错与不错不是这场输赢可以决定的。如果真要说错,你才是大错特错。”
“我错?”
“你不该妄想以为用当年展昭对我的恩情可以逼我放弃为柴家要回公道的决心,那简直可笑。”段忠义激愤道:“如果你是条汉子,就不要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不信凭你的功夫,你还怕会比输给我。”
“原来太子什么都不明白啊。”
白玉堂的蔑态凭凭刺激着段忠义,但面对对方的陈词滥调,段忠义终忍不住爆发。他吼:“我不需要明白。我只要你出手。”见白玉堂慢慢站起,血气上涌,一指真气又擦过白玉堂刚站稳的左腿。
白玉堂一个踉跄,站稳。然,笑意不比身形,无半点错失。
这让段忠义更为光火,更肆咆哮。
“出手啊!你出手啊。”
每咆哮一声,就有一指发出——突破隔空的阻挠,呲呲有声。
“为什么不出手?有种就凭真功夫来打倒我!像刚才那样,我们痛痛快快打一场。”
空气仿佛也因那凭凭而出的刚劲指力,被搅得乱了流向。
平地起风。凌乱了去势。
每一指真气不偏不倚,阻碍着那算不得遍体鳞伤却是伤痕累累的男人每一次起身的举动。虽说受的都是轻伤,聚集看来,却像被血水所溅,已感骇人。然白玉堂似乎真已感觉不到疼痛,倔强的嘴角始终挂着那抹似笑非笑——那是白玉堂最顽劣的嘲弄,死也难改的傲岸。
朝段忠义走去,完全不理会一阳指发出的肆虐真气。
一步,接连一步,执着着往前的路。
一指,接连一指,却是越发杂乱无章,一阳指几乎完全失了准头。
愤怒,难堪,矛盾,痛恨,畏惧,都不足以描绘的清段忠义此刻内心的感觉。对白玉堂无济于事,他只有喘息着朝展昭吼道:“你希望看到他死吗?快叫他出手!”
于是,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同时投注到了展昭身上。
回复众人期许的,是出人意料的沉静。
直垂着的双臂,眉尖如峰,目光如炬,英挺的身躯一动不动。连眼睑都不见瞬动一下,视线只是死死对焦前方。
没有人能解读的出展昭的意向,因为这一刻,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或许有。
眉头的微蹙不经细看,湛卢的前倾耐人寻味。但终是静止,仿佛被什么冻结了。或许,让那原本鲜活生动的人静止凝冻的正是他自己——阻却急剧翻腾的情绪漫涨过思绪筑起的堤堰。
有一种忧戚不需要表现在脸上,最深刻的烙印从来都是痛在深处。
有一种关切不需要表现在脸上,最深厚的感情从来都是隐在深处。
更有一种动容不需要表现在脸上。相知彼此,那用尽一世都斩不断的牵绊,隽永绵长,只有放在深处,用心去体会,用心去琢磨。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他那要交上一辈子的知己不需要这些。
“展昭!——”
段忠义在嘶吼。
身旁也有人在低叹。
“展护卫,让白玉堂出手吧。”
——原本以为死寂的眸子突地一跳,之后又沉下去。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会想看着他死,不是吗?”
——头压低,视线到了地上。最终随着胸膛的挺直又抬了起来。
“朕不管是白玉堂在执着还是你在执着。朕知道的只有一个,只要你出声,他会出手的。”
——来自帝王的声音。臣子仍没有应答。
“这是朕的命令。朕不想后悔,也不想让你后悔。”
——依旧无声。
漫长地,仿佛过了许久。其实不过片时片刻,只有白玉堂走到段忠义面前的那么点时间。
展昭只说了一句:“如果我此刻那么做了,我才真的会后悔。”
“清风徐来”。
清风般的是白玉堂的笑容,徐来的是那翩翩衣袖。疾至的却是手。呼应着展昭那句话的起落,还有段忠义食指惯例一指,对准白玉堂拍来的掌心。
可惜段忠义料到的不过虚点一招。白玉堂掌心瞬间侧转已呈手刀劈去。所幸段忠义平日行走江湖尚有经验应对,眼见出指之势无法收回,干脆身子前倾,曲肘欲以前臂挡之。谁知手掌未沾段忠义臂膀,白玉堂却又变化,猛地扭转腕部握住其食指。接着另一只手如水蛇般游行而出,切到段忠义另一臂肘窝,同时一把抓住,将段忠义向前拖去。
段忠义没有防范白玉堂会突然反击,脚步一阵踉跄。白玉堂转身用肩背撞上段忠义胸膛,一撞,两撞,接连几下突一反手将段忠义拖到身侧,整个身子就是倾覆,将段忠义压倒在地,威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