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早已猜到是赵寻,旁人也不敢这么摸他额头。
“哪里不舒服?”赵寻低声问道。
“头疼。”李越抬了抬眼皮,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
赵寻未进门之前,便知道他在装病,但并未打算拆穿。李越不想去,应有至少一半的因由是为了自己,赵寻即便对少年尚未有占有之心,但这份心意却不得不念。
赵寻又问:“要不要宣太医看看?”
李越摇了摇头:“不用了,朕睡一觉就好,你让福喜去告诉张大人,就说朕身体抱恙,改日再看。”
赵寻闻言便起身去了殿外,却并未照着李越的话吩咐。此事他终究也有责任,总不能任由李越在这个当口去白白得罪人。
“公公,劳烦你差人去给陛下炖一碗青菜粥,陛下早膳吃得太油腻了,怕是不太舒服。”赵寻道。
福喜闻言忙应声吩咐人去照做,他对赵寻这人十分有好感,虽猜不透赵寻对李越的心思究竟有几许,但赵寻护着李越的心思是毋庸置疑的。
赵寻犹豫了片刻,又问道:“公公可知,张大人找来的这些女子,都是什么来历?”
这事儿张玉张罗的很大,京城之中知道内情的人不在少数,福喜人脉广,自然也打听清楚了,当即便与赵寻说了。赵寻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片刻后他又回了寝宫,李越这会儿倒是睁开眼睛了,只是面色依旧不大好,躲在被子里眼巴巴的看着赵寻,一双眼睛睁得溜圆,倒是平添了几分可爱之气。
赵寻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随后俯身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两人鼻尖相贴,呼吸彼此交融,李越呼吸一乱,脸登时便红了。
“没有发烧,看起来还是很精神的。”赵寻道。
“不精神,头疼,没力气。”李越小声反驳道。
赵寻笑了笑,终于忍不住戳破道:“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装病能解决问题吗?”
李越被他拆穿倒也不恼,只是耍赖般道:“我不想去。”
赵寻道:“你是皇帝,到了这个年纪终归是躲不过这一关的,你今日不去见张玉,他明日可以再来,你能日日称病躲着他吗?”
“躲一日是一日。”李越道,说罢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张玉来找我是为了什么?谁告诉你的,是不是福喜说的?”
赵寻见他面上闪过惊慌的神色,当即便有些心疼,伸手拉住李越的手,而后温言安慰道:“这种事情不需要瞒着我,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为了这个争风吃醋吧。你是皇帝,将来……”
“不许你说了!”李越突然打断他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总之现在朕不会娶一个女人回来。”
赵寻不知怎么的,见他这般耍赖,倒是觉得十分可爱,不由便露出了几分笑意。李越这会儿原本便不痛快,见赵寻还笑,当即心里便越发不是滋味了。
赵寻如今跟着他,遇到这种事情,非但不争风吃醋,竟然还强颜欢笑!终究是自己对不住赵寻啊,李越心道。
“你有什么顾虑?”赵寻望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就是不想大婚。”李越道。
李越不肯说,赵寻却骤然想到了什么。李越的父皇一生只有一个女人,也就是说上一朝宫里只有皇后没有后妃。
寻常人或许以为先帝是对皇后情有独钟才会如此,却不知皇帝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因为他实际上钟意的是个男人。
皇帝和皇后的恩怨,外人无从得知,但无论如何,想必两人也是不怎么相爱的。
一个求而不得郁郁终日的父皇,一个辜负青春自怨自艾的母后,李越幼时的生活,定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阴影之下过活的。
经历过这样的悲剧,李越自然不想重蹈覆辙。
“你是怕没有合意之人吧?”赵寻问道:“可是你都没去看过,怎么知道那些女子中没有中意的呢?”
李越望着赵寻,对方面色清冷却在面对自己时难得带着几分温和,那双眼睛似乎无时无刻都蓄满了缱绻的温柔,让他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想溺死在里头。
他心道,这世上哪会有人比你更好的呢?
只是这话,他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你这么想让我去?”李越问道。
“嗯。”赵寻道:“若你是因为担忧没有合意之人,那我希望你能去,若你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更希望你去。”
李越心思坦率,但赵寻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哄他。他知道李越对自己有心,可这心究竟是一时新奇还是暂时的沉迷,抑或是情窦初开的茫然,他无从判断。
李越总会长大,不可能自始至终心系于他,既然如此,赵寻便没有理由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李越平白耽误了自己的人生。
他愿意在李越孤单的时候陪伴对方,甚至取悦对方,但他也做好了准备,一旦李越拥有了更好的伴侣,他便会全身而退。
赵寻心里很清楚,自己终究不过是个男宠罢了。
李越看着赵寻半晌,见他面上丝毫没有不悦,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倒像是一点也不在意此事。
“朕去见张玉。”李越说罢从榻上下来,而后也不看赵寻,自己取了外袍穿上,径直出了寝殿。
外头福喜一直等在门口,见李越终于肯出来,当即便殷勤的上前请安,而后小心的跟在李越后头也不敢说话。
“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