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晦涩看不清情绪,杨九抬起头,看着他,哈哈的笑了起来:“真是,萧重涧,太难看了……你这个样子……”
明明是他被打得摔倒在地,然而他笑起来的样子,竟然会给人一种他才是占上风的那一方的错觉。
“你看你,冲动、不会自控、轻易的泄露情绪……”杨九扶着台阶上的柱子站起身,笑得几乎全身发抖,“——你这个样子,简直,简直……我什么时候教的你变成这样?你刚从我手里出师的时候,明明还算是个不错的合格品呀……”
萧重涧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朱芮明显感觉到他西装下的肌r_ou_一阵紧绷,她眼角已经瞟到了有记者模样的人在台阶下探头探脑,这个时候如果再出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当作八卦供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了。
“先生,咱们不要和他计较了,咱们快走,快走!”
萧重涧闭上眼睛。他突然觉得这么冷,好像这个冬天漫长得没有尽头,以至于带走了他五脏六腑间最后的一点热度。
曾经这样站在他身边对他说这样话的,是杨九。
是眼前这个对所有人都全无心肝,只站在他这一边为他着想为他出谋划策的杨九。
——而不是,现在这个浓妆艳抹、顶着他妻子这个头衔的女人。
朱芮又紧张的拉了拉萧重涧,他退去了半步,突而又转过身,带着一点强行压抑着什么的神色望向杨九:“那天在罗荣慎的灵堂前,你说……”
远处的人都焦急的望向他们,酒店的大门前,罗骏正走出来,突而看见这边的情况,拔腿就向这边跑来。
“你说,你这辈子唯一只爱过罗荣慎……”
“你想听我说什么?”杨九微笑着淡淡的打断了他,“——说我对你讲的是谎言?说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气你?”
“萧重涧,你太狂妄自大了。”他扶着柱子慢慢的站起身,拭去唇角最后一点血迹,“我倾尽心血的辅佐你,帮助你,为你铺路,扶你前行,结果你回报给我的是什么?——枪,子弹,无时不刻的追杀,步步惊心的逃亡……在我最绝望最难熬的那一刻,从桥洞底下把我救出来的,是罗荣慎。”
他耸了耸肩,带着完美的优雅的姿态:“——如果是你,你说你会爱上谁?嗯?”
萧重涧转过身,大步走下台阶。
罗骏已经摆脱众人跑到了杨九身边,拉着他喋喋不休的问着什么,萧重涧一声都没有听见。他只听见风声如潮,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掏空了。
朱芮看他脸色不豫,怕中途又起什么波澜,抢先几步去打开了车门。她开门的时候手腕上露出那一截骨白色的手链,萧重涧一眼瞥见,淡淡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朱芮也是一肚子怨气:“我还想问你呢,这是怎么回事?人人都知道这是你家的信物,你却交给了谁?原来搞了半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萧重涧不言不语,坐进了车里。朱芮说得兴起,站在车门外边道:“你要是真的不想把我当正房大太太来看,趁早说一句!我就不信了,我一个千金大小姐嫁给你,哪一点比不上你在外边不干不净玩儿的男人?”
如果她能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萧重涧阖着眼闭目养神,脸上已经隐约显出了相当不快的神色。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这时她就应该自己闭上嘴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但是朱芮没有这么做。她是朱家的大小姐,她已经被捧惯了,脾气x_i,ng格、为人做事已经形成固定的模式了,就算是成为萧家的妻子,她也还保留着在家当小姐时的脾气。
朱芮砰的一声摔上车门:“如果你真的打算和我一起过一辈子的话,就不要在外边做得这么明显!现在连朱芊那个小丫头都看得出来你在外边喜欢别人,先是那个杨九,后来是罗荣慎……叫我怎么做人?!”
萧重涧突而睁开眼,面沉如水:“司机,停车。”
司机战战兢兢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把车停在路边。朱芮有点慌了:“你要去做什么?”
萧重涧一言不发,起身开门下车,头也不回的甩上了车门。
朱芮尖利的声音仿佛还响彻在脑海里,过一辈子,他真的打算和这样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就像是上流社会间每一对门当户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一样?
保镖用的车在身边悄然停下,手下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脸上神情平静,仿佛夫妻之间发生这样的不快已经很多次了,每个人都习以为常。
手下关上车门,隔着车窗低声问:“萧老大,上哪里去?”
萧重涧烦躁的吐出一口气,“夜店。”
道上最有名的买欢之地,名副其实的销金窟,习惯于挥霍金钱的人可以在这里得到任何他想要的,酒j-i,ng、r_ou_欲、美色,男人和女人。
大理石水晶地板上映出五彩的炫光,无数男女在舞池中暧昧的摩擦着,美貌的侍应生送上妖娆微笑,就仿佛他们随时都准备好了被你伸手采攫一般。
萧重涧坐在角落里,手上浅浅一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