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克莉斯,克莉斯下来之后只看了一眼,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伊莎贝拉不敢再乱猜她的心思,那可不明智。这个人的身份如此复杂,万一猜错了,岂不颜面扫地。倘若真要离开奥维利亚,一路上可得和这个人作伴。到时候她就是代表奥维利亚的伊莎贝拉了,必须得维持住公主的尊严,公主的尊严就是奥维利亚的尊严。看着没有扶梯的陡峭石阶时,伊莎贝拉还是很有决心的,当她迈出第一步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个后继无人的筑城者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黑岩堡的台阶都既长又陡还没有扶手呢?如果裙子没破,伊莎贝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扶着墙上去,对,只要能腾出手来,就算腿瘸了,凭毅力也能上去。伊莎贝拉不肯服输,她咬牙坚持了两级台阶,汗液立即濡湿了后背。楼梯间太安静,让她的喘息显得格外粗重。一定只是错觉。走在前面的克莉斯突然停下,扭回头看她,伊莎贝拉竟然在她铁板一块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无奈。克莉斯转身,三两步走下来,矫健如豹。
“可以吗?”
伊莎贝拉目睹克莉斯在身旁的阶梯上停下,抬起一只手。她站得好近,心跳得真快,一定得注意锻炼了。伊莎贝拉暗自琢磨,她向克莉斯报以感激的微笑,冲她点点头,意思是自己还能坚持。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伊莎贝拉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瞎猜这个人的心思,有话一定要直接说出来。克莉斯不知道哪里会错了意,搂住伊莎贝拉,弯腰将她横抱起来。这还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伊莎贝拉不禁低呼,情急之下,下意识搂住克莉斯的脖子,两个人的距离陡然拉近。克莉斯的脸近在眼前,能看到她琥珀眼睛里的倒影,她的气息变得好浓郁,一下子把人给包裹住,呼吸之间都是清淡的香味。不是没有和她如此贴近过,但那时候是为了躲避箭雨。没了生命的威胁,身体上的接近变得很尴尬,两个人同时僵住。
伊莎贝拉不自觉地端详起克莉斯,楼道里的火把正在熊熊燃烧,火光在她金色的眼底跳动。她隐约流露出某种晦暗难明的情绪,是一种伊莎贝拉搞不明白的东西。真该死,刚刚才下决心不要再揣摩她的!“对不起。”伊莎贝拉赶紧道歉,她松开胳膊,低头望着阶梯锋利的边缘。“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的。”“胡闹。”克莉斯望她一眼,毫不理会,径自迈开大步走起来。她到底有多大劲,抱了一个人,走起来依然毫不费力。伊莎贝拉为两人体能的差距感到绝望。骑士之路,离她还遥远得很哩。
看样子克莉斯住在石塔顶层,她拾级而上,一言不发。伊莎贝拉不知是该庆幸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免除了更多尴尬,还是这般沉默不语本身就够让人难为情的。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率先开口。
“我想表达我的感谢,非常感激。父亲醒来,我高兴得不得了。”
“是诺拉学士的功劳。”
“不,我明白。没有你的帮助,诺拉学士是不会出手的。那个,我……”这种姿势,又不能抱住对方的脖子,很难维持平衡,攀爬楼梯的颠簸更是雪上加霜。克莉斯利落地转过楼梯拐角,视野旋转,伊莎贝拉觉得自己快要翻倒出去,情急之下搂住克莉斯的背,这回她倒没说什么。伊莎贝拉搭着克莉斯的肩膀,那比想象中瘦多了,却这么有力,不合常理。“我想为我先前的行为道歉。那个时候不该乱发脾气,我是说碰到你的部下的时候。还有!我之前说过的,不要再用敬语的事情,依然有效!”
克莉斯停下来,深深地看她一眼,仿佛在说,“你就想说这个?”接着开口:“帮我把门打开。”
伊莎贝拉对房没有太多研究,显然倚靠墙角的巨剑和包了黑水牛皮的大箱子是客人的物品,除此之外的摆设都是奥维利亚的风格。房间该是为贵宾特别准备的,桌面上镀银的灯台孤零零地烧着,大床的四柱雕工精美,栩栩如生的蔓草沿着床柱向上攀援。床铺的感觉与木雕大相径庭,太整齐,一丝折痕都没有,跟没人住似的。大约是拜它所赐,挂在墙壁上的草绿色松海织毯似乎也没能给房间增添多少暖意,说不定,夜里在这个人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呢。似乎不该这么取笑她,伊莎贝拉在心里小小地抱歉了一下。她确信克莉斯没发觉什么异样,她将自己放在木椅子上,温柔有礼堪称绅士楷模,但她大概不会喜欢这种称呼,伊莎贝拉决定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
“我让人拿冰块过来。”克莉斯在检查伊莎贝拉的脚踝。她看得很认真,伊莎贝拉扭了扭身子,不自在的感觉挥之不去。“谢谢,总是让你帮忙。”“你来找我代表愿意前往洛德赛,这也是护送工作的一部分。”克莉斯没抬头,她褪去伊莎贝拉的低帮小牛皮鞋,很小心地没有弄疼她。护送,不是从离开的那一刻才开始计算的吗?也许帝国的方式有所不同?伊莎贝拉决定不在这种问题上花费太多的精力。“腿擦破了。”她往上瞥了一眼。热力嗡地一下胀满脑门儿,进而攻陷耳根。伊莎贝拉这才注意到,大腿白花花的皮肤正暴露在外面哩!可是已经被她……再说反正她也是女人……不行,还是好害羞,可是现在掩饰反而更加……伊莎贝拉找不到地方放好她的两只手,急得直想抓头发。不行,一定要忍住,那可是形象的大崩溃呀,怎么能在她面前……
冷若冰霜的克莉斯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