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有可能!”袁义道:“孩儿听那些与安公公前往辽东的小太监们说,那辽东郡守,平素与普通匠人无异,修房挖渠铺路,样样拿手,事事亲为……而且,这位女郡守最信重的一位霍姓佐吏,竟不是帮她治理郡事,而是每日都在为人说合亲事!”
“……这辽东郡真正的主事人,其实是这白氏女?”袁相国沉吟道:“可如此简单的障眼法,骗得了别人,又如何骗得了帝君?”
袁相国与今上斗了整整一辈子,自然深知他凛x_i,ng。
“父亲,白夙又何偿骗过帝君?”袁仁道:“去年东征,若非白夙带着东莱商贾给朝廷送钱,其它商贾又岂会跟着出力?”
“但帝君当时,除了几句夸赞之外,可没给白夙什么重赏。”袁义接口道:“反倒是把陪戎校尉,提到了昭义将军的位置上来。”
“也就是说,帝君是故意重用那位女使君?”袁相国思虑道:“而这位楚使君女侍出生,如今却骤得高位……这两人之间,怕是迟早会生出间隙来。”
在权与利的诱惑下,别说是主仆情,便是夫妻情、父子情,也薄若窗纱,风吹即破。
至于破到什么程度,端看风力强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更新!我好勤快!!!
快夸奖!
第159章
相国大寿, 帝君赐酒的消息, 很快就从帝都流传出, 明里暗里也不知道引起了多少风起云涌。
等这消息传到东莱时, 已时至三月初,而与这消息一同传到东莱的, 还有一份来自相国府的书信。
当时东莱郡守蒋使君正将麾下众县尊聚于一堂,刚庆贺完东莱郡道的通行之喜。
看完信, 蒋郡守沉默半晌, 随后着人将霍蕴书单独唤到自己的书房, 并将书信交给了霍蕴书。
“使君大人,这信……”
“霍县尉是本使君信得过的人。”蒋郡守道:“自己看罢。”
王逸从去年开始, 就千方百计的为霍蕴书请新官职, 原本是想请个县丞之位,却没想竟请成了县尉,不过在他看来, 这两者也相差无几,反正都是帮他c,ao心。
倘若不是因为这事, 恐怕霍蕴书至今还在牧羊城, 为将士们四处说亲。
“袁相国竟然托使君大人, 为他嫡五子袁信说亲?”展信一看,霍蕴书大惊,不禁脱口道:“女方竟是白当家?”
能得霍蕴书这声‘白当家’之称的人,整个东莱,也仅仅只有白夙一人。
“本使君当年与袁氏有些故旧, 曾在袁相国府上做过长吏。”蒋郡守叹道:“后来才到这东莱任郡守,故此,才有今日这信上嘱托。”
霍蕴书顿时了然,难怪当初都尉高志敏,一直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楚宁,原来竟是因为顾忌蒋郡守。
“白无晦是本使君的师妹,她志不在院墙,本使君自会推了这信上差使。”蒋郡守早就知道自己师妹的喜好,自然不会去勉强她,而且也勉强不了:“今日将县尉唤来,是希望县尉能托人把这封信带去牧羊城。”
霍蕴书带着书信回到自己的住处,来来回回又看了好几次,方才将信重新封好火漆。
正要唤人将信送出去,却见三叔霍昱端着一碗炒豆子,抱着一坛酒醉醺醺的进门来。
“蕴书啊,你今儿忙完了没?”霍三叔坐到胡椅上,放下炒豆子和酒坛,指指对面的椅子,拍桌喊道:“过来陪三叔喝酒,一起说说话儿。”
“三叔。”霍蕴书放下收信,在霍昱对面坐下,笑道:“您这模样,是才从酒桌上下来吧?”
“哈哈哈!今儿不是庆贺郡道通行之喜么?那些商贾在天上人间置了酒席,席间笑你三叔酒量浅……嘿嘿嘿,你三叔我小露一手,就把那些商贾全都喝趴下!”
“三叔您说笑了,就您这酒量,谁敢说浅?”听霍昱如此说来,霍蕴书忍不住又说道:“记得我六岁那年,您从东莱回族地,因办事有功,族里决定赏赐您,结果您把赏赐换成一个喝酒的机会……族里酒坊酿造的桑落酒,一顿喝下来,喝得酒坊管事脸都绿了,拿着扫帚追着您打……”
“那么久的事情,你也还记得。”霍昱看了一眼霍蕴书,自顾自的抱起酒坛,长饮一口,叹道:“是啊,桑落酒……好多年都没喝过桑落酒了。不过,现在有了梨花白,不是么?比桑落酒更香、更醇,更清澈,也更醉人……”
“可梨花白再怎么醉人,也与我霍氏无关。”霍蕴书顿时红了眼眶:“这将近三十年来,每每想到那个血夜,就会梦见我霍氏一族上下……千多人啊!三叔!那是我霍氏千余族人的x_i,ng命!!!”
“千余x_i,ng命怎么了?很值钱么?”霍昱嘿嘿冷笑:“你知道,前年那场异像,太史令那句‘凶兆’,死了多少人么?——整个东北,那月出生的孩子,几乎全部都……全部都没了。”
“……三叔,你是在劝我放手么?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步……你却劝我放手?”
“不放手又能如何?难道你要把楚家两姐妹,要把辽东,要把东莱……全部都拖进这混水里吗?”霍昱看着霍蕴书,眼里带着热泪:“蕴书!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当初霍氏一门,为何会遭此劫难吗?”
“我霍氏一门,文武传家,本朝一门三相,权倾数帝。倘若不是因为殇太子,又怎么会被现在这个狗皇帝灭族?”
“是!是!是这样!外面都是这样说!但是霍蕴书,你能用这个理由,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