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娇躯在怀中颤抖,她任由墨成香的手紧紧圈着她的腰肢,头埋入莹白如玉的颈间,爆发出一声又一声揪心的哭泣...南雪衣心中纷乱如麻,她低垂着眼帘,情绪也在那人的哭泣声中跌入谷底。若要说恨,她又何曾不想杀了墨成香替哥哥报仇。可如今,墨成香是为了救她和绯儿才身受重伤,她在最脆弱时乞求一个拥抱,南雪衣又怎下得了手?何况,就算真的杀了她、报了仇,逝者难道就能复生么?
一寸寸真实的温暖沁入肌肤,墨成香只觉自己脆弱的心跳,都慢慢如冰雪消融。
根本不知哭了多久,意识仍清醒时,墨成香感受到南雪衣似乎倦极了,已经抱着自己睡去。但她给予的疼惜,和前所未有的温柔,仍丝丝缕缕暖着她的心...但这相拥,并不带一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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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慕绯轻轻推开房门。
昨夜的暴雨已经停了,屋檐回廊,花木扶疏,院子里许多被风雨吹落的花瓣,仍兀自在风中细碎地打转。整座山庄都浸润在清冷的水雾之中。慕绯缓步走出去,赫然发现天空中有棉絮似冰晶飘浮,落在她的发上,分不清是雪花还是白霜...
十月都还未到,今年的寒冷怎会来的这样快。
少女j-i,ng致皎洁的脸庞很快被冷风吹得苍白,她裹紧了一身绯色衣袍,快步走出流音水榭。原本清透的眸子里溢满不安。
南雪衣彻夜未归,她竟然留宿在乾坤别苑了。
她与墨成香之间究竟谈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是那人心疾复发病危了,还是南雪衣念在杀兄之仇,和墨成香发生了什么冲突?慕绯一路上困惑冥想,终于走到乾坤别苑主阁的卧房外,她心中忽然升腾起更加强烈的不安,心跳慌乱起来,几乎令她周身颤栗...
她伸出手去,迫不及待地将门推开...
眼前的一切令她慌乱的心跳几乎刹那顿止,只见床榻上,两个女子墨色的青丝凌乱披散,相拥着沉沉睡去。南雪衣平躺着睡在外侧,墨成香侧躺着,玉臂紧搂过南雪衣的柔软的腰肢,竟然抱着她...睡了整夜!
慕绯脑中轰然作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灼热的血液在体内奔涌起来,仿佛有一团火从脚下点燃!她疯狂地想要冲过去,抡起南雪衣搁在桌上的试水剑,一剑刺入墨成香胸口...她想迈开步子,那两双脚却像钉在了地上一动都不能动。她想叫一声“雪衣”,那无比亲昵熟悉的两个字却哽在了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呆愣了多久,脸色苍白如死的少女缓缓从卧房里退了出来。
天空中飘零的冰晶,又很快化作了淅淅沥沥的冷雨。慕绯混沌的视线里,似乎又出现了与南雪衣在碧云山深处,相依相偎,看到无数飞星流火划过夜空...“你看到了吗?我爱你,天地为证,星月共鉴!”“我也是...”南雪衣深吻着她回应:“我也爱你!”她们之间分明有誓言,那样刻骨铭心的誓言!她疼了她六年,宠了她六年,令她从不会担心“失去”。这里本是她们相爱的天堂,如今却因墨成香的出现,成了三个人的地狱!
雨幕婆娑,又或者那根本不是雨,只是她痛苦欲死的眼泪...她不能理解,没有任何理由能令她理解,雪衣与那妖女竟然如此亲昵地...同床共枕。
慕绯疯了般转过身去,横冲直撞地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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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暗室的天窗投影下来,仿佛一层霜结的银辉,将冰冷的四壁映出了微弱光亮。
光线慢慢汇聚到暗室中央,那是一张正圆的寒冰床,一个瘦弱而清秀的美少年被弥漫的白雾包围。他的眉睫和鼻梁上都结了一层白霜,周身□,只覆了一条棉毯。他不生不死,如玉雕一般沉睡着,乌黑的长发垂在颊边,薄薄的唇角,似乎还噙着一丝宁静的笑容。
他身周又摆了一圈红烛,烛火虚弱地跳跃,看起来像是某种神圣的祭奠。其实,这是神医谷大夫用来辨别沈梦翎是否气息尚存。烛火日复一日地烧着,一旦熄灭了,少年就永远死去了...
绯衣少女坐在她的身旁,神色冰冷地低下头,一手握着一块木板,一手拿着一把刻刀,虔诚地篆刻着什么。
“绯儿,”暗室门外传来了焦灼的男声:“绯儿你别把自己关在里面好吗?出来吃饭吧,你再不吃就要饿坏了!”“是啊绯儿,”一个有些冷肃的女声接话道:“你是不是和师父吵架了?师父很担心你,你不出来怎么把话说开啊!”
“师兄师姐,你们都回去吧!”慕绯淡淡地回应道,声音飘渺如丝:“我只想好好陪着翎儿,这些年...我陪他太少了。”
言罢,门外的龙阳和宫凌真的悄无声响了。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有人已将暗室的门打开...那人莲步轻盈,只有一阵清冷的幽香飘到身后。慕绯丝毫不动,仍是专心致志地刻着手里的东西,一双柔荑素手已经探向少女的玉颈,她的手心还是那么冰凉柔软,抚过锁骨的刹那,慕绯整个人都禁不住一颤,手里的刻刀一划,将她的指尖都刺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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