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琪眉头紧锁,起身引着永璇一同进了书房。珂瑛看着永琪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五哥!”永璇在永琪对面落座后,说道,“那部《金陵十二钗》不见了。”
永琪看着眼前焦急的弟弟,问道:“在你手中不见的?你看的不是抄本?”
永璇摇了摇头,简要道来:“敦敏引着我见到了雪芹兄,我与雪芹兄志趣相投,是以他将原本借给了我。”
永琪轻轻颔首,继而问道:“昨个儿夜里丢的?”
永璇点头默认。
永琪微蹙眉头,说道:“撷芳殿一向守卫森严,夜里丢东西,是外人的可能性很小……而且……”他眉头越蹙越紧,有些事,可以想,却永远不能宣之于口。
永璇左手攥成了拳头,思忖着道:“你的意思是……”
永琪直视着永璇,问道:“那书你看了有些日子了,里面可有言辞不妥之处?”
永璇回道:“若说不妥,有些事确有我朝影子。”
永琪轻轻颔首:“你该知道,曹霑的身份非比寻常。”
“那又如何?”永璇的世界简单,在他眼中,这世间事、世间人亦并不复杂。
永琪笑了,看着眼前的弟弟,他竟不知说什么好。静默良久,他开口道:“我问你,若是自此而后,那部书在这世上消失,你待如何?”
“不可!”永璇匆忙站起身道,“我要去找阿玛!”言罢,他转身跑了出去。
“永璇!”永琪喊不住他,快步追了出去。新府邸外,永璇翻身上马,奔回皇宫。永琪扶在石狮子上,右手掩住嘴,不住地咳嗽。
珂瑛跟了出来,她轻轻拍着永琪的背,关切道:“你还好吧?”
永琪蹙着眉头,吩咐道:“备车,我要入宫。”
珂瑛很是心疼,却不得不照做。
养心殿,乾隆拿起一册《金陵十二钗》,慢慢凑近火盆。他闭上双眼,狠了狠心,松开右手。
“阿玛不要!”永璇飞奔而至,将手伸进火盆,生生将那本已烧着的书抢了出来……可惜,那一册已烧了一半下去。
永璇看着被烧剩一半的书,顾不得烧伤的手,直直跪在乾隆身前:“皇阿玛,儿子长这么大,从未求过你一件事。这一次,儿子求你,留下这部书。”
乾隆眉头紧锁:“你可知这是一部反书。”
永璇直言回道:“反与不反,儿子不清楚。儿子只知道,这部书价值连城,千载难得。”
乾隆冷哼一声:“曹霑到底给你喝了什么mí_hún_yào!”
“阿玛!”永璇继续说道,“毁了这部书,你会后悔的。”
“永璇!”永琪匆匆而至,跪在乾隆身前,道,“儿子见过皇阿玛。”
乾隆冷笑道:“你也是来劝朕手下留情?”
永琪咳了两声,说道:“儿子知道,阿玛所作所为全是为着江山社稷着想。”
乾隆轻轻颔首。
永琪继续说道:“可是……”他略作思忖,“八弟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依儿臣看来,毁不如修。”
☆、妥协
“修?”乾隆示意二人起身,“你是说……”
永琪扶着永璇站起身,随后道:“请曹霑入宫。”
乾隆左手轻握成拳,拇指与食指慢慢搓着,缓缓说道:“这件事,朕要好好想一想……”随后侧过头看着贾六,吩咐道,“送八阿哥回撷芳殿,传太医。”
贾六躬身称是。
看着贾六扶着永璇走出了养心殿,乾隆示意永琪落座,而后问道:“‘修书’一法,你是几时想出来的?”
永琪回道:“今儿个一早,永璇便出宫找了儿臣。八弟……”他思忖着道,“虽一向不羁于世,但眼光独到。他既说了这《金陵十二钗》是一部难得的好书,儿臣信他。”
乾隆轻轻颔首:“曹霑的确文采斐然,只可惜,一身反骨。”他心中仍旧有一团怒气。
永琪轻轻咳嗽两声,站起身,走到养心殿中央,重又跪了下去,正色说道:“儿臣请阿玛开恩,容曹霑修书,为后世造福。”
乾隆轻哼一声:“你忒也看得起那曹霑了。”
永琪道:“便是有丝毫可能,儿臣想,此事也值得一做。”
乾隆终是难下决定,沉默良久,方道:“你……先回府吧。”
永琪心知,此刻乾隆已不急于毁了那《金陵十二钗》,他心中也着实记挂着永璇,便行礼退了出去。
撷芳殿,永璇坐在床上,面无表情。他的那只右手,既红且肿,他竟似毫无知觉。
门外,小太监朗声道:“皇后娘娘驾到。”随后,景娴走到了永璇窗前。
永璇抬起头,看着景娴,双眼通红,唤道:“皇额娘……”
景娴看着他那只又红又肿,已起了白泡的右手,眉头紧锁,示意叶之桐上前诊治。
叶之桐走上前来,微躬身道:“八阿哥。”而后接过随行小徒递过来的烧伤药膏。
景娴在床边坐了下来,直视着永璇道:“你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不爱惜,你额娘会心疼的。”
永璇看着自己手中那册烧剩一半的《金陵十二钗》,咬紧了下嘴唇。片刻过后,他开口说道:“我对不住雪芹兄……”他的眼角渐渐溢出泪来。
永璇虽然并非景娴的亲生儿子,此时此刻,她也感到心疼。她抬起右手,替永璇擦了眼泪,而后道:“永琪在你阿玛那儿,一切都会有转机的。”她看了看永璇手中那烧剩下的半本书道,“有些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