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摇头,回道:“四哥向来心思缜密。也许,是臣妾太过‘单纯’了。”
“你?”乾隆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说道,“你不过是不愿将人心想得太过险恶罢了。”他嘴角微提,将眼前女人搂入怀中,继续说道,“你若是心思单纯,朕又如何能放心的将这后宫交到你手上。”
“臣妾……”景娴眉头微锁,抿紧嘴唇,“或许,这天下就是少了些许‘简单的人’。”
乾隆捏了捏她的头发,叹道:“你啊!”
京郊西山,草堂,永璇与曹霑相对而坐。却听永璇说道:“雪芹兄的书写得越发精彩了。”
曹霑拎起茶壶,给永璇的杯子填了水,而后问道:“书中这许多女子,不知八阿哥最喜欢哪一个?”
永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思忖良久,方才说道:“探春身上,有些许芳儿的影子,按理说我该对她最为钟爱。可仔细想来,我倒是最为喜欢湘云的性子。”
曹霑轻轻颔首。
“雪芹兄……”永璇试探着问道,“恕永璇冒昧,雪芹兄写元春,可是为了纪念仙逝的曹贵人?”
曹霑拿着茶杯的手明显颤了颤,却含笑说道:“八阿哥多想了……”
“是我多想吗?”永璇直言道,“这《金陵十二钗》若是只写了宝黛二人间的爱情,忒也对不住雪芹兄的好文采了。”
“八阿哥……”曹霑正色道,“雪芹写书,只为表达所思所想,别无他意。”
永璇知他认真,挑了挑眉毛,不再言语。
曹霑站起身,走到窗边,双手负于身后,看着窗外的蓝天。
永璇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拿起搁在身旁的蓝色包袱,说道:“这几部,我看完即刻还回来。”见曹霑并无反应,永璇耸了耸肩膀,转身出了草庐。
曹霑此刻双眼迷离,思绪早已飘回到许多年前,他小的时候。曹怡儿,他的堂姐,曹家最漂亮的女孩子,天仙般的容貌,本该快快乐乐过这一世……
柳蕙兰自内室走出,走到曹霑身边,与他并肩而立,问道:“你又想起过往了?”
曹霑缓缓说道:“刻在心底的,怎敢忘啊……”
柳蕙兰秀眉微蹙,侧过头看着曹霑,劝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公子……”她握起曹霑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说道,“哪怕是为了孩子,你也该放下了。”
曹霑轻叹口气,将柳蕙兰搂进怀里,说道:“兰儿,嫁给我,委屈你了。”
柳蕙兰伏在曹霑怀中,轻轻摇了摇头。
☆、反书
入夜,养心殿。乾隆坐在御案后,看着摊在桌上的,装着《金陵十二钗》的蓝色包袱。
唐海站在乾隆身侧,说道:“皇上,小唐此次盗了八阿哥的心头好,可算是出了格了。”
乾隆凝眉说道:“朕默许粘杆处可做不危害我大清的任何事,何时给你框过格子了?”
唐海耸了耸肩,跟着说道:“依小唐所见,皇上此次太过小心了。”
“小心?”乾隆不以为然,拎起其中一部说道,“这曹霑书中写什么‘年代不详’,却处处可见我朝影子!”他将那书直接扔到了桌上,继续说道,“当朕是傻子吗?”
唐海却道:“书生的‘无病呻吟’,四哥你何必介怀。即便他真的是在写我朝之事,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乾隆侧过头看着唐海,“书生的那支笔有多厉害,你不是不清楚。‘书生误国’,当年始皇帝‘焚书坑儒’,恐怕也并非全无道理。”
唐海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方才说道:“即便当真如此……小唐觉着,今晚还是当将此书还回到撷芳殿。”
乾隆哼了一声,道:“老八对它如此痴迷,怎可允他继续看下去。这部书该当如何处理,朕要仔细想想。”
唐海眉头微锁,却终究难以公然反对乾隆的决定。他沉默良久,轻叹口气,说道:“既是如此,小唐告退了。”他快步走出养心殿,头也不回。
乾隆无暇他顾,一页一页翻看着手中的书。贾六适时奉上茶盏,而后站在一旁侍候着。
丑时,乾隆打了个哈欠,站起身,伸了伸胳膊。他嘴角竟挂着一抹笑,心道:这曹霑果然如曹贵人所说,才华横溢……只是可惜,生不逢时。
贾六微躬身道:“时辰不早了,皇上歇了吧。”
乾隆轻轻颔首,看着身旁的贾六,戏谑道:“贾公公今儿个倒是精神的很。”
贾六说道:“今儿个奴才不敢犯困。”
乾隆轻哼一声,道:“贾公公还真是机灵。”
贾六回道:“谢主子爷夸奖。”
乾隆看了看摊在御案上的书,目光渐寒。
撷芳殿,永璇迷迷糊糊醒转,扶着床站起身,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清醒了一阵,方才想起被自己摊在桌上的《金陵十二钗》,却哪里还有半点儿影子。
永璇朗声唤道:“小柱子!小柱子!”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说道:“八阿哥有事吩咐?”
永璇指着空空如也的圆桌,问道:“你可见到了摊在这桌上的书?”
小柱子匆忙摇头:“您回来后便关了门,奴才们未进来过啊。”
永璇扶着桌边,缓缓坐了下去,眉头紧锁。沉默半晌,他方开口问道:“可见过可疑人?”
小柱子想了半晌,仍旧摇头。
永璇双手握起,攥得‘咯吱’作响,分析道:“你们未进来过,我也并未出门……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