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可否斗胆问过将军,接下来要如何安排妾身去处?”
男子轻笑,言语十分无谓:“现下时局动荡,民不聊生,乱世讨活自然是不易的,而令尊当年与本将军也属志同道合之友,萧小姐如今死里逃生,大可不必担心未来生计,萧公虽已不在人世,可这份情,我自是领的,自然不会亏待萧家任何人。所以萧小姐莫急,待大功告成之际,也就是萧小姐重得荣华富贵之时。”
男人容色安宁,嘴角那抹无时不在的笑,一看便知城府,再看便知难猜,我明明听出些许嘲讽之意,可却不能从他脸上挑出一丝不敬不妥的神色,只能劝服自己,似乎是小人之心了。
可我却并不在乎他能给的条件是什么,我只想知道自己的打算,能否可行,于是朝他身后望了望,问:“原本桥上有个破衣受伤的女子,还请将军将此人交还妾身,妾身感激不尽。”
男子笑着点点头,边转身边朝身后人马下指令:“一鼓作气,将这皇宫例外搜个干净,活捉李哲,擒者重赏。”男子语毕,队伍的士气高昂的不可思议,像是锅中沸腾的水。
我自是不知道李哲登基临朝这几年置江山社稷于何种田地,可我知道这是个乱世,乱世必出枭雄,我对眼前这个男子彻底陌生,从不曾听身边人提及过,也没有见过面,如不是他手里有那枚龙珏,我也一定不会相信曹恚的任何说辞。
男子意气风发的上了马,天光如水,从他的侧脸,盔甲,倾洒而下,是刺眼的光华。曹恚则恭敬的将我扶上自己的马上去,牵马而行,沉香被后面的士兵带着走,跟在最后面。
“曹恚,这将军是?”
“回小姐,将军姓江,名欲晚,几年前跟老爷结识,后来几年一直来往密切,也是老爷暗中笼络的一股势力,本想着能借势,没想到,唉,被那狗皇帝早下手为先了。
不过小姐放心,天下大乱,各地的藩王郡王但凡有些势力的,都会奋起抗争这腐朽王朝,李哲这狗皇帝骄奢淫逸,从不管天下苍生如何过活,如今皇城被攻陷,狗皇帝被逼的落荒而逃,若是有幸能被我们逮到,也算报了刻骨之仇,为天下苍生除害……”
曹恚讲的滔滔不绝,看得出他对李哲和这个王朝仇恨颇深,不止因为父兄的惨死,或为天下苍生所恨,而跟在我们身后的士兵,则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曾经供宫骄奢淫逸的皇帝享乐的女人,一个连这种皇帝都要抛弃的废妃,何来尊严,又何需解救?
前方不断有折回通报消息的人,而越往御花园深处走,周遭便越是不堪入目,昔日繁花如锦,绚烂辉映的亭台水榭,已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未熄的火团,乱箭,花落枝折,血迹斑斑。
石板路,花丛中,抑或是廊子曲桥,到处都有横七竖八的尸体,太监,宫女,御林军,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些人,混躺在一起,死的十分惨烈。
打头的江欲晚下马,闲庭信步一般踏过花间小路,面上永远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好像,那一地的惨绝,血流成河根本就未曾出现在他眼界之下,他所看到的仍旧只是花繁叶茂的美景。
我跟着下了马,抬眼看了看江欲晚背影,心里自知此人一定非凡夫俗子,刚刚听他话里有话,似乎不准备就此放我出宫,他打什么心思,我多少可猜得一二。
“将军,皇宫搜了个遍,只捉到了几个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嫔妃公主之类,可李哲与其皇后及两个皇子并不见踪影,也没有找到其他。”
我站在江欲晚身后,见他无动于衷的微微颔首,开口问:“人都在哪里?”
“回将军,那些人都在东边的德惠宫里候着。”
我闻言撩眼,见江欲晚不急不忙的转身,微微挑眉的样子似乎有些兴致:“如何,萧小姐方便与本将同行否?”
话虽说的客气无比,可微微探出的手势,已是让我没有回绝的余地,我抬眼看他,缓缓一拜:“将军请先。”
整个皇宫已经尽在江欲晚的股掌之中,他邀我走一遭德妃的德惠宫,不禁让我怀疑,这一遭走的不寻常,若不是打算给我难堪,难不成还准备让我报仇雪恨?
虽说我对江欲晚完全陌生,却也看得出他深藏不漏,非寻常人物,如果他不愿轻易放我走,那原因便只有一个。
他走在前,我跟在后,其他人则跟在更后面,我听见江欲晚轻声道:“都道话莫说早,看来的确有道理,昔日她送你入了长门宫,今日可是要反过来了。
从前也曾听闻,李哲最宠昀妃,为博红颜一笑,可谓千金散尽。第一次见过广寒宫,当真惊艳至极,可惜封掉了,想必房中一定更是世间至极。如何,萧小姐可有兴致再走一遭广寒宫?”
我侧头看他:“将军果然见多识广,深宫内苑的事情也一样逃不过您的把握。”
江欲晚扭头看我,笑容始终衔在嘴角,像是画上去的。
同样是爱笑之人,李哲的笑容温润而暧昧,可江欲晚的笑容薄凉而玄妙,可看得他无时无刻不笑,却丝毫感觉不到暖到心里的温度,只让人直觉那笑容仿佛是嘴角习惯性的上扬,与心情愉悦,或感知到幸福快乐无关。
他挑眉,接话:“确实如此,知己知彼,方才百战百胜,想必令尊也曾这般教导过你,因为几年前,令尊也这般指点过我,这让我日后受益匪浅。”
我梗住,江欲晚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