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雁旁边则坐着个女生,一看就是晕车族,坐下就把车窗大打开了。
“算了。”陈森坐下来。
汽车很快驶离车站。
陈森偏头看着窗外,慢慢地,视线渐渐偏移——
这顶帽子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陈森看着男生左手虎口处那道略显狰狞的伤疤,好一会儿,慢慢地笑了。
是他。
临县距离阜城大概有三个半小时的车程,中途有几个站点会停车下客。
车子一路往前开,陈森胡乱猜想着身边人要去的目的地,途中眼睛随意往左一瞥,某个万没想到的画面呈现在眼前,他立时呆住了。
……哭了??
陈森不自觉将呼吸放缓了。
他注意到男生几乎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是歪头靠着车窗,随着车辆的颠簸偶尔身子也摇晃两下,完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特征,只除了……下颌处那一道浅浅的泪痕。
做恶梦了?
陈森眉心微微皱起来。
车子开的很快,车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逐渐由陌生变得熟悉起来。
午后阳光大盛,安静的车厢里不时传来后排大叔断续的鼾声,车载电视不知为何没了声音,摇摇晃晃的只剩下画面在不停闪烁。
陈森偏了偏头,看到右手边关雁仰头微张着嘴睡的一脸蠢相,那顶搞笑的草帽被他挤在脑袋后面压得完全变了形。
没人察觉到男生的哭泣,除了他。
发觉这个事实的一刹那,一种异常诡异的使命感突然从他心里破土而出,不容忽视的冒出个头来。
他悄悄坐正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陈森沉默而温柔的守护了这场安静到万物无声的哭泣。
之后车到了阜城站男生也仍旧没有动。
陈森阻止了旁边一个想要叫醒他的阿姨,然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拿好自己的东西下车了。
是碰上什么难事了吧?
不然到底是怎样惨烈的噩梦,竟让一个人仿佛有流不完的泪似的哭了这么久。
☆、第四章
阜城到了。
司南转了转脖子,等人都走完了才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全身都麻了,刚一起身差点又重新坐了下去,他甩了甩胳膊,拎起背包下了车。
阜城是真的热。
从凉爽的空调车上下来,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浪几乎将他掀翻在地。
阜城站很大,也很热闹,来来往往全是背着大包拖家带口的。
拥挤的人群让司南很不习惯,无所适从的感觉。
太长时间的流泪让他的眼睛变得干涩而红肿,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哭,他哭的时候心里也并未觉得很难过。
司南找到车站的洗手间,狠狠洗了把脸,又猛灌了几口凉水,心里那股躁郁的火气才算是消散了些。
从洗手间里出来,他还没想好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胳膊猛地被斜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拉住了,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司南?”微微的不确定。
他下意识甩掉了那只手。
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在他后面,像是从哪儿跑过来的,胸口还在起伏。
男人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看着他欣慰的笑了下:“你从几号口出来的?我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你人,还以为把你给搞丢了,你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瘦一些,模样倒是没怎么变——”
“我跟你很熟吗?”司南表情冷漠的打断他。
男人看着他愣了下,很快调整好:“是我唐突了,抱歉。自我介绍下,我叫常健,是你妈妈司蓁的爱人,你可以叫我常叔叔。”
“她没跟我提过你。”
常健笑了笑:“你妈妈她公司临时有急事必须赶回去,就让我过来接你,你跟那边家里都谈妥了吗?”
“没什么好谈的。”
“……”
“你家往哪儿走?”司南问。
“我车停在外边。”常健说。
车子驶离汽车站。
司南歪头靠在车窗上,心里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又加重了些。
他坐正闭了闭眼,努力想把这股不适感压下去,常健却只当他是晕车,连忙把空调关掉,把车窗打开了。
风在一瞬间灌进来,司南防备不及迎面呛了口冷风,常健手忙脚乱的关上窗,难得的失了从容。
“那个……”常健空出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几度张嘴都找不着合适的话题。
眼前少年不是学校里那些调皮捣蛋的男孩,他身上的孤独和疏离感都太过浓郁,这让常健一度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靠近他。
“你们会送我去上学吗?”司南突然问。
“当然。”常健飞快的反应,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新家”显然有些超出司南的想象。
视线里,烟灰色砖块累叠出厚重的历史年代感,街道两边,联排的复式小洋楼被张牙舞爪的绿藤覆满,棕色的木质窗格掩映其中,只露出一角矜贵。
车开进小区,又一路往前开了有将近十分钟才停下来。
司南在常健的示意下下了车。
这一段的房子不再靠近街边,整体都偏小一些,看起来却要比之前的那些房子更为j-i,ng致。
“就几天没打理,这院里的草窜的比毛头小子还快。”
没有回应。
尴尬的自说自话。
常健清了清嗓子,带着他进屋上了二楼。
夏季的阜城,即使傍晚太阳依旧不减威风。
窗帘一拉开,红彤彤的金光大剌剌的投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