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蓁皱着眉,难得的有些困难的说:“因为我现在需要你。”
真是个合情合理的好答案。
司南本以为自己听到这个答案会愤怒,但最终他发现自己只是感觉到很无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身体抽空了,只剩下软塌塌的一副皮r_ou_。
一年前司蓁就回来过,只是那时候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被老太婆乱木奉打了出去。
念及此,司南突然有点想念他状如疯狗的外婆了。
日头西落,风渐渐停了。
司南突然笑了,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眼风都没闪一下:“咱俩谁也别恶心谁了,滚吧。”
果然赌输了啊。
司蓁眉头皱的紧梆梆的。
她下意识的啃起了指甲,又后知后觉的放下来。
耳边似乎传来男人温声的指责——多大人了还老喜欢干些小孩子干的事,还不放下来!
司蓁只晃了两秒的神,之后她把碎发别到耳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在最后一声等待音中被接起,男人含糊的声音透过电流断断续续的传到耳朵里。
她和缓了眉眼,望着临江对岸连绵的青山,心里突然涌起无限暖意。
我有罪。
“司远贵。”
我将一生负担我的罪孽直至身入地狱。
“我再给你最后一晚时间考虑。”
但在那之前,至少——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了,对不对?”
那个男人,我不能成为他的遗憾。
☆、第三章
司南没有去台球厅上班。
他买了瓶汽水,沿着街边走遍了临县的每一条犄角胡同,最后,他回到大院,在家门口看见了y-in着脸的司远贵。
他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
司南走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司远贵一脚踹了过来。
司南没防备他会突然动手,闪躲不及被他一脚踢中了侧腰,闷哼一声躬着身子向旁边踉跄了几步,一口气喘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司南垂着头,胸口剧烈起伏的咧嘴笑了笑。
他忘了说,司远贵不老实的时候,也挺对得起老混蛋这个称呼的。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间,大院里各家的电视机一个赛一个的响,没人听得见外面的动静,但司远贵还是拎着司南的衣领子,恶狠狠的把他拽进了屋,踹倒在地。
男人像一头找不到出路的困兽,暴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见过她了?”司远贵问。
司南蜷在地上没动,突然轻笑了一声。
司远贵被他这一声笑激怒,拽着衣服将他提起来:“我他妈问你话呢!”
一甩。
司南背撞在床脚,闷哼一声,痉挛似的抽动了下。
手慢慢向旁边伸出去。
司远贵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仍旧沉浸在莫名的慌张和愤怒之中。
“她说什么了?”
“她想怎么样?”
司南抓着床沿站起身。
“贱女人!贱人!贱——”
钝重一声。
司远贵趴在了地上。
板凳太不结实,砸了个四分五裂。
司南扶着腰,扔掉手里的凳子腿,退到床边坐下来。
司远贵被这一下砸的愣是半天没爬起来,后背火烧火辣的一片疼,凳子裂开时还砸到了他的头,疼的他脖子充了气似的胀起来。
男人骂了半天娘才撑着地爬了起来。
死死的盯着司南:“明天一早,你就给老子收拾包袱滚蛋。”
司南揉腰的手停了。
七年前司蓁把他送回来的时候,老太婆就一直骂他是野种,要赶他走,最后还是司远贵开了金口,司南才留了下来,勉强混了个一砖半瓦遮身。
至于司远贵为什么要留下他——
女人轻蔑嘲讽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他呀,他不行的。”
“他那里出毛病了,我跟着他,我冤不冤啊!”
司南勾勾嘴角。
“你不是不行吗?嗯?”
“……”
“不留着我,谁给你送终啊?”
“c,ao|你妈!”司远贵突然暴起,抡着拳头就朝司南冲了过去。
“啊!”一声粗粝痛哼。
司远贵捂着裤|裆连连后退,目眦欲裂:“你他妈!”
司南歪头吐出一口牙血沫子,起身,打开衣柜随便塞了几件衣服装进背包里,然后看着司远贵涨红的脸表情淡漠的说了句:“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司南在台球厅的烂沙发上挤着过了一夜。
沙发是老式的皮革海绵沙发,外边包裹着的劣质皮料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气味,沙发的中间还破了个洞,里面的海绵全被小孩给掏走了。
司南睡在上面,做了一夜从高空往下掉的梦,什么剧情都没有,只是坠落,无止尽的坠落。
他不知道司蓁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反正他眼睛一睁就看见她坐在自己对面,活像个如影随形的女鬼。
丁浩见他醒了,惺忪着睡眼走过来:“她说是来找你的。”
司南没吭声。
丁浩碰碰他胳膊:“怎么了你,昨晚上吓死我了,那张脸,啧啧。”
司南看他一眼:“你先走吧。”
丁浩看看女人又看看他:“行,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嗯。”
司蓁:“能聊聊吗?”
司南几乎被她的坚持给逗笑了。
他逆着楼梯口打下来的一束光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像不认识眼前这人似的。
司南突然说:“你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