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
詹姆士将一张折叠起来的建筑评面图在地上铺开,我蹲下身,望着白色的纸张上用蓝色的线条勾勒出每一层楼的每一间房间以及每一个通道的尽头与出口。这张地图一直收在他的口袋里,从而有些褶皱。
难怪,他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找到输入端,并准确拦截到其他参与者。
我沉默着。
詹姆士就如同一只嗅觉灵敏的搜寻犬,总是能够准确地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安德鲁蹲在地图的另一边,锁着眉头,视线扫过那大小不一的房间。
平面图的右侧统一用图例标示着图上每个记号所代表的含义,有的是档案室,有的是生产车间,有的是包装车间,有的是厕所……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档案存放车间之一。”詹姆士指着地图上一个长矩形的房间,“这个车间一共有两个出口,一个在左后方,一个在车间的另一头。”
我稍稍回过头,望着左后方。
那个入口就是我和安德鲁进入的铁门,已经被铁柜堵死了,门外都是丧尸。
我摇了摇头。
“左后方的门不能使用。”
詹姆士皱起眉头:“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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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都是丧尸,我就是从那个门进来的。”我望着詹姆士黑色帽檐下的眼。
“……那就不好办了。”詹姆士微微低下头,眉头锁得更紧了。
“我们还有另一个出口……”
詹姆士平静地摇头。
“很遗憾,那个出口也不能使用。”
“理由。”安德鲁低沉着声音。
詹姆士稍稍抬起头望着安德鲁:“我是从那个入口进入的。”他的目光移到铺在地砖上的地图上,“那扇门连接着一个长廊,长廊的尽头是双层生产车间,车间的出口在一楼,但是车间一楼都是丧尸工人,我是沿着高架梯爬到二楼才进入长廊的……”
“那我们可不可以按照你的路线……”我的视线随着詹姆士重新落在地图上。
惨白的光线,擦过我的肩膀,将我的影子投在白色的地图上。
“不行。”詹姆士冷着脸,“就在我打开门的时候,丧尸发现了我,我几乎是逃命似的逃到这里来的。现在那扇门后,至少有六个丧尸,每个丧尸省钱都是生产车间的搬运工,体型不在安德鲁之下,就算我们有枪也不一定能够取胜。”
我望着他笼罩着阴霾的眼神,心瞬间沉入谷底。
丧尸的速度、肌肉爆发力远大于人类所能负荷的力量。
六个和安德鲁一样强壮的丧尸吗……
我沉默着望了一眼安德鲁,他半蹲在地上,左手三根手指撑在地砖上,低着头凝视着那张薄薄的地图,我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空荡荡的车间,一时四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科林走到我身边,我抬眼,看见他稍稍俯下身,顶了顶厚厚的眼镜,伸着脖子窥着地图,右手拖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科林说他的“家”就在附近,丧尸爆发之后,他顺着水管逃出了家门,沿着公交站牌的上标明的路线一路寻找到了这里,但进入工厂后就发现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偌大的冶金厂几乎到处都是游荡的丧尸,浑身是血,咧着嘴寻找下一个牺牲品。他只有一个短短的钢管防身,没有地图,只能暂时藏在保险柜中,等待其他游戏参与者输入终止码结束这个可怕的世界。
可惜保险柜并不通风,幸好他曾经看过关于各类锁的改装与分解的书,他改装了保险柜的锁之后,使得自己能够随时从里面打开保险柜,每隔一段时间就伸出头换气一次,就像海中的鲸。
没想到他还能改装复杂的保险柜的锁。
这倒是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
是谁说知识就只是重量呢?
说不准哪天反而能够救你一命。
我的视线停在那个瘦弱的套着宽大卫衣的男孩身上,他托了托厚厚的眼睛,稍稍皱起眉头,又抬起头打量着灰色的天花板,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从窗户出去。”安德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收回目光,我望着稍稍站起身的安德鲁。
他抬眼,望着四周墙壁上长矩形的窗户。
窗户虽然不大,但以我们四个人的身形应该是可以通过的。只是窗户有点高,需要踩着铁柜才能攀到窗台。
詹姆士没有表态,他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
“出去之后呢。”
“从其他车间的入口进入。”
下一秒,我回过头,看见詹姆士用力地摇了摇头。
“这个方法行不通,现在的冶金厂几乎被丧尸包围了,你们从后门进入工厂,所以不知道工厂前方的情况。就目前而言,几乎每一个入口都游荡着丧尸,且数目不少于十个,一方面,冶金厂附近就是贫民窟,人口密度很大,另一方面,丧尸爆发的时间点正好在上班时间,也就是冶金厂外丧尸数目最大的时间。现在出去,绝对有去无回。”
上班时间……
我沉默着,蓦地想起那个为我耐心准备早餐的少年。
心,想一块浸泡的海绵,湿冷着。
我摇了摇头,感觉到膝盖有些酸疼,我弯下身扶着身旁的铁柜站了起来。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安德鲁有些固执地朝着窗户走了几步。
清冷的光线,笼罩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投在地砖上。
“安德鲁,詹姆士是对的。”我望着大块头的背影,沉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