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似乎劈啪着细小的、剑拔弩张的电流。
“林先生,您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林次笑笑,藏在桌子底下的左手攥紧了烟盒,右手有下没下的用打火机敲着桌面。
‘林先生’置若罔闻,“手续已经办好了,机票订在下周一。”
“我好像没必要听你的话吧。”
两个人同时缄默,包间隔绝了外面的杂音,安静得像空气凝固。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先生开口。
“你的小男朋友虽然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不过学习成绩倒是不错,大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毕业后应该能直接进外企。”
林次想到了江寻,心口猛地一缩,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他抬起头和林先生对视,“你要做什么?”
林先生说得不在意,林次听着似乎也不在意,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你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来困扰你。大学也联系好了,以后每个月我会定时给你打生活费。”林先生整了整衣服,“国外的条件不错,更何况那边的环境你也很熟悉。”
林次点点头,“我知道了。”
林先生没有看他那山雨欲来的脸色,“至于你的那个小男朋友……”
“你最好不要动他。”
林先生似乎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微微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得体温和的笑容看得林次觉得刺眼,“你放心,我爱着海城每一位合法公民。”
“最好如此。”林次站起来,“林先生,再见。”
“希望你不要忘了时间。”
林次的背影僵了僵,很快消失在咖啡厅里。
窗外艳阳高照,少年没有回头,而桌上那杯冷却的咖啡,他一口没动。
林先生收起笑容,按下服务铃,很快服务生走过来,“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结账。”
电视机里正在播新闻,江寻留着耳朵听,在厨房准备午饭。
江寻做好饭,林次没有回来,菜凉了,江寻重新热了热,林次还是没回来。
这样反复热饭菜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傍晚林次回来的时候,饭桌上还有热气。
林次的情绪好像是真的不对,抿着唇一言不发,绷着脸,冰冷得眼神不知道焦距在哪里,仿佛整个人都阴郁在暗涌里。
江寻看着特别心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然后江寻恍然惊觉,以前都是林次追着赶着来哄他,他一丁点哄林次的经验都没有。
“寻寻。”林次人高马大,抱着各种方面都小一号的江寻,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江寻努力踮起脚不让他太难受。
“林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林次就跟小孩儿似的,江寻放软的语气,轻轻的揉他那一头黄毛。
“我今天去见他了。”林次心里怪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要出国了。
或者是我们马上要分开了。
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分手。
“谁?”
“……”
林次没说话,江寻开始发散思维,“许昊?”
“……”
“吴哥?”
“……”
江寻开始从脑子里一个一个把认识的人揪出来,林次一次又一次被哽得无话可说。
正当江寻准备提起越山居大门的保安时,林次掐着他的脸亲上去,“别猜了。”
江寻不解,带着强烈求知欲的看他。
“我……名义上的,父亲。”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的确如此。
林先生,是林次的父亲。
第32章 (32)项链
林次不想隐瞒江寻,尽管他无法开口说任何一句类似‘我们要分开了’的话。
“发生了什么事?”见林次欲言又止,江寻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恐慌。
这丝恐慌源自像直觉、或者是第六感这类玄妙的东西。
心底的声音说‘不要听不要听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江寻还是支起耳朵,直到听到林次那句话,江寻浑身发冷。
“寻寻,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
江寻摆筷子的手一顿,脸上看不出表情。
林次有些烦躁的薅头发,林先生亲自带的话,无论过程如何,结果肯定都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这点林次深有体会。
他可以无所顾忌,可江寻却不能。
江寻的未来,他赌不起。
江寻没什么表情,表现得若无其事,似乎没听到那句话,只是对他说:“林次,吃饭吧。”
“寻寻。”
“你不要说。”江寻声音有点尖锐,带着歇斯底里。
“你不要说,林次,我不想听。”
江寻的反应也在林次的意料之中,江寻很难过。如果换成平时,林次把江寻惹炸毛了,三两句话就能把他从独自生闷气哄到笑眯眯说‘林次你真好’。
可这回不行了。
江寻不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特别安静,连走路都不会发出声响。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滴从玻璃窗滑下来。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把玻璃窗砸得啪啪作响。
晚上江寻很热情,热情到林次心口有些发疼。
“林次,抱我。”
“好。”
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话,很自然的唇齿相依的拥在一起。
根本不需要林次多做些什么,只要被他抱在怀里,江寻都会下意识放软自己。
分不清楚是谁的唾液混合到谁的嘴里,浓稠的声音被窗外的雨声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