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教授走后，易扬就接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陈帆打过来的电话，大致说了下自己这边的状况，再互相调侃了几句，易扬心疼电话费太贵，便嚷嚷着“再说再说”的挂断了。

看看资料，喝喝茶，也到了下班的点，易扬毕竟才来公司，没认识几个人，混在人群中走去公司也没几个人搭话，下电梯的时候遇见了秘书小姐，打声招呼，人家还有事要处理，便匆匆再见。

出了公司，天色已暗，风呼呼的吹着，打在还脸上有些疼，人们紧裹着大衣，在繁华的街道上匆匆走过，已经是冬天了。

本打算坐出租回宾馆，但易扬又突发兴致，想要坐坐公交看看了。

真奇怪，以前嫌公交又挤又慢，觉得坐着是种折磨，去了国外之后，却渐渐的喜欢上坐公交的感觉，一群不认识的人，不会有任何交集，却看着这座城市的同一片风景，慢慢的速度，拥挤的人群，感觉自己还在包围内，感觉还是安全的。

公司离公交车站很近，易扬知道在哪儿，但他才走了几步，一辆黑色的车就冲到旁边停住，易扬偏头望去，摇下来的车窗映出萧鸢的脸。

两人都没有说话，瞳孔里都是彼此的脸。

“易先生这是要去哪？”

“公交车站”

萧鸢停顿了一下，“上车吧”，仿佛命令的语气。

易扬看着他，也不作声，过了几秒，偏过头，转身就走。

萧鸢马上打开车门，快步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把他的身体扳过来，动作可以说粗鲁。

“你上车”，语气也不温柔。

易扬低头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便沉默的对峙着，就在萧鸢手上用劲拉他时，他抬起头，眼里一片清明，嘴上也带了笑，“萧总客气了，我自己逛逛就好，萧总日理万机，就不麻烦您了”。

仿佛萧鸢就真的只是不熟的上司。

萧鸢呼吸一滞，心里一团火就生了起来，拽起易扬就往车里扔，才塞进车里易扬就打开门要下去，萧鸢本就烦躁得很，此时更是窝火，人抵在车门上。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恼怒的很。

易扬一愣，萧鸢就砰的一下关了车门，开车就走。

两人不再说话，黑色车在下班长龙里走走停停。

易扬当然不相信萧鸢会当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听到萧鸢这样说，还是呆住了，他本想，萧鸢不记得他吧，最好，至少在一起谈事没有什么尴尬的，自己装装也就够了。

今天萧鸢开口和他说话时，他就感觉他认出了自己，他要他上车，他礼貌的拒绝，就是要萧鸢留点余地，他们仍然公式的来往。

毕竟易扬知道，萧鸢是个很好的人，就算当年他们纠缠的很难堪，就算他不爱他，他也不会为难他的。

可是当萧鸢硬拉他上车，胁迫他，他就有些恍惚了，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自以为了解的毕竟是过去的人，现在的萧鸢，连表面的平静都不愿意给他，他非要揭开那段不堪的过去，非要血淋淋的给他看。

又是红灯，易扬望着窗外，越过周围的车顶还能看见拥挤的人群以及背后的沃尔玛，他叹了口气，“萧鸢...”，声音不大，但萧鸢还是马上转过头看向他，“好久不见了......”

他顿了顿，萧鸢盯着他的脸，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就在他想抬起手靠近易扬时，易扬开了口，语气平淡，“以前的事…，是我不对，都这么多年了，你也别太在意…”他又停了一下，“你放心，回来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这家公司的人，不是要来纠缠你的，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了，你不用担心......”。

剩下的话被萧鸢猛大抓起他的衣领而打断，萧鸢怒目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甚是可怕，易扬想起以前他也这样对过他，不禁有些害怕，又以为萧鸢是不相信他，只好哑着嗓子，“你相信我…我不是…”

“你他妈再说一个字！”萧鸢咆哮着打断他，手一松，就把易扬丢回了副驾驶座。

好好好，好的很！

从第一眼瞥见他的背影时，他就知道那是易扬。

他的易扬，又长高了一些，脸也长得开了些，但娃娃脸还在，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礼貌有礼，他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调皮聒噪的小鬼了。

但当他温和有礼的和自己介绍时，萧鸢心里是吃惊的，他相信，易扬是不会忘记他的，对这点他丝毫没有怀疑，只是看着易扬一副初次见面，请多光照的样子，他还是一阵苦涩，他的易扬，如今也学会了这些伪装……

他会配合他，假装不认识，也是因为他还没想好，如何去面对易扬，后来易扬抿着右边嘴角，眯着眼问他垃圾应该怎样处理时，他看这他无意露出的表情晃了神…

多少年没见了啊，以前每次他做错数学题就喜欢这样呲牙咧嘴的他笑，以为自己把所有的不好意思都摆在了脸上，其实却让萧鸢心里痒痒，极想朝那张扭曲的脸捏捏，让它变回原形。

看着面前的人对自己如陌生人初见一般，温和，礼貌，却疏远，心里也不禁抽了一下。

是啊，就算他们曾经再怎么刻骨铭心，也抵不过一句年少轻狂。

若易扬也这么认为，若易扬还恨他，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一夜未眠，想着已经回忆过千万遍的旧事，现在他终于回来了，终于还在他身边了，还犹豫什么呢，就算他还怪他，还恨他，他也要把他绑在身边，再也不放手了，他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