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间厢房了。他还问龟奴要了些花种,在门口的大瓷缸子里养起了荷花。俨然有了一副要天长地久的在这里过下去的架势。
这可把老鸨给乐得心花怒放,他看着凌霄,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fēng_liú,浑身一股子雅气,不也就是一股子骚气吗?现在的大官人都是最吃这一套!自己这一回真是捡到宝了!寻思,过了这个年,初一的时候,就把凌霄的牌子给挂出去,让他早早的接客,早早的红起来,早早的压过隔壁堂子一头去,也好给自己出一口气。
老鸨是这个心思,其他的花魁们可不这么想。
这一日,凌霄又问老鸨要两尾金鱼,说是要养在荷花缸子里,老鸨只一笑,也不说什么,扔给了龟奴两个钱儿,就叫他给霄哥儿买去。
一个穿五彩的,从对面二楼的廊子上看见了,啐了一口道:“毛都不齐的小崽子,一个大子儿都还没挣回来,就先会要钱花了。‘妈妈’你不管管,倒还惯着他了?怎的不也给我两个大子儿花花?”罢了冲那龟奴道:“去!也给我买两瓶橘子味儿的洋汽水儿来润润嗓子!”
“怎么的?静蝶……”妈妈道:“火急火燎的又烧着你了?给霄哥儿钱,我是乐意!日后霄哥儿发达了,自会孝敬我……”罢了,又对满院道:“别天天一个个吃饱了撑得就会得红眼儿病!好好多掂量掂量自己手里那几个老客儿,是怎么得罪了人舍了你的热炕头,别成天净想些没用的!”
穿彩衣的静蝶闻言抬起了头,狠狠地瞪了对面紧闭着的厢房半晌,砰的一声摔上了自己屋的房门。
楼下。
老鸨子冷哼一声,摸了摸凌霄的头,道:“不用理他。”
凌霄直觉的这些人的层面比起爹的那几个男姨娘简直是差得太远,光天化日的竟像些泼妇般的呱噪。爹养的那几个姨娘,经常三两个一起下棋,有下的、有看的,发了牢骚,不过棋盘上逗两句嘴。这时候他爹要是出现,说一句“观棋不语”,他们便又是笑呵呵的一团和气。
虽然爹死了以后,他们分行李、各走东西的比谁都溜,但凌霄固执的认为,他们是体面的。反观自己如今,虽然也落得了跟他们一样的下场,但是自己一定也要做一个最体面的小倌,这样自己才能瞧得起自己,这才是沈家的人!
没说什么,凌霄有点嫌恶的背对众人,上了二楼,最南头的一间厢房。
此时,西间的一扇木窗子,却“吱呦——”的一声划开了,露出了又薄又白的半个侧脸,及一双像是两汪深潭一般幽不见底的眼睛。他盯着凌霄的后背一直看,看着他一点一点儿的上到了二楼……
凌霄仿佛是感受到了这一股视线,太阳底下打了个冷战。
回过头来四顾,却是什么也没有。将要转身,他又忍不住疑惑的朝西厢望了一眼,正与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相对。
登时便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双眼睛……
第4章 前世02
凌霄的chū_yè,被老鸨买了个好价钱。
华灯初上的夜晚,堂子里往来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新雪上点着残红,那是年节余下来的一点儿硝烟喜庆,只是如今这喜庆在地上待得久了,难免染上了尘埃,显得有点儿污浊碍眼。
买凌霄的那位官人不是凌霄的客人,但是他做主买下凌霄,送给他的一位朋友“尝鲜”的。
凌霄听他当着鸨母的面说这话,显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面上就略有些不高兴。又心想,既然是“尝鲜”,你也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咱们谁尝谁还未可知。如此一想,心里倒痛快了些,变戏法儿似的挤出了两个笑模样,做了个揖,就拂袖先上楼了。
凌霄回房,换了一身水洗蓝的长衫,对镜子看了一眼,并不学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男妖精涂脂抹粉。
他在茶几边坐定,给自己换了碗茶。一边吹着茶汤,一边回想着自己老爹的那几位男姨娘,他们除了平素这么打扮,还有什么细节没有……想到自己该是个体面的小倌,并不妖里妖气,这才定了定神,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这时,门咚咚咚响了三下,他便又紧张了起来。
心想,第一次,鸨母不会给他挑太过分的客人,心里便稍安。
推门进来的,确是一位一身戎装的军人。
年轻军人十分英俊倜傥,他有刀削斧凿的面容,浓墨重彩的眉目,宽额大耳,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一脸官相。凌霄不懂什么军阶与品级,但瞧他肩上啰里啰嗦的一堆铁物件儿,想必是很有品级。心道:这样的人,不知道喜欢个什么样儿的,莫不是他所习惯的行伍里的那一套利落之人做派的?
想及此,凌霄浑身仿佛僵了僵,这样儿的,他仿佛并不擅长演,僵硬道:“将军,请坐。”
军官看了看他指的瓷凳子,因是冬天,凳子上垫了个软垫,但想必也不得多舒服,还是大方坐了,轻笑了下看他,说:“我并不是将军。”
凌霄又看了一眼他的肩章,垂下眼道,“我并不省得外面的规矩。”
军官:“你叫什么名字?”
凌霄嫌恶的一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提他这个花名,恹恹的道:“凌霄。”
“是‘凌霄花下共流连’的凌霄?”青年军官打量着他,这小小少年,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生的虽然秀气些,到底不落女气,并且,他也并不同外间的那些惯卖的一般涂脂抹粉、花里胡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