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归芳的罢!
更晚些时候,大概到了第五日的晌午,快吃午饭的钟点,一个青年来到了春熙堂。他给凌霄带来了一件礼物,说是替程念跑腿儿的。
知远难得的挪到凌霄屋门口,在青年要走的时候拦了他一拦,主动摸了他的脸一把。
青年人长得真是漂亮,但最好的大概是他身上阳光的味道,正好照得这里的晦气都能升华了一样。
凌霄难得开一句玩笑:“青天白日的,你这是发的什么骚?”
“来的都是客,”知远笑道,“我还能吃了他怎么地?你相好又给你送什么好东西了?”
打开来看。
“嚯!”方知远讶道。
那是一件青灰色的西装,毛料,摸起来是他们都不认识的手感,必是进口的料子无疑。但凌霄认得这料子,因为这样料子的西装,他也曾经有一件。
“他到底想干什么?”方知远盯着躺在盒子里的衣服,微微皱起眉头来。
凌霄却很受用。
这是程念的体贴。
程念很不难读懂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人的心思,何况他还是个并不多么复杂的少年人。
方知远见凌霄摸着这衣服,并脸上的表情,没好气的道:“我可警告你,别在这里面越陷越深了!”
凌霄仿若未闻,抖起衣服来往身上一比,说:“不然我试试?”
是肯定的口气。
“疯了一个。”知远转身离开,不再肯理他。
凌霄抱着衣服,躺倒在床上。
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他仿佛看见了,心间那盏灯光在闪耀,并且发出了微微亮眼的光芒。
可能,他的心防还没有朝程念迈出真正意义上的那一步,但他的心意,已然跟随。
第8章 前世06
这一日竟然下起了细雨。
凌霄临窗见屋外的狂风怒卷,报纸都糊在了行人的脸上,有些好笑。又想到,这样的天气,程念就是有空,应该也不能来了,就又有一点儿落寞。
他有一点点想见到他,想穿那身衣服给他看看。
想:自己不涂脂、也不抹粉,再穿上一身挺拔利落的西装,他俩一起走在街上,无论是去大华饭店,还是去起士林,应该都是体面的。人们会把他们当成是两位倜傥的公子哥儿,而不至于想到别处去。
春意没闹两天,天就又冷了下来,屋里的窗户上很快就结了一层白雾。凌霄的小指头点上去,画出了一个小人儿。
他快十五了,出了正月不久,就是他的生辰。
是啊。他才十五岁,却因这番遭遇,添了这许多的感慨。
楼下。
自雨中驶来了一辆黑色的汽车,在这样的鬼天气里,两盏车灯仍忽闪忽闪的很是明亮。
谁会这种天气来寻花问柳?凌霄心里想。
突然,心跳却快了两拍,“莫非……”他自语道,莫非那是程念?他想到了,却没有敢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甚至还有点儿害羞。因为任谁都会跟他感同身受:在这鬼天气里还要上演难舍难分,确实是腻歪的有点儿现眼。
等了半天,却是没有人上来。
难道不是程念?凌霄想,如果不是程念,他倒是有点儿好奇,这究竟是谁的客人了,竟然如此的急色?
打开门,他听见微微的说话声从风大奶奶的房间里传来。雨越发急了,霹雳啪啦的如一道帘幕,隔绝了他的听力与视线,无论是谁,来人肯定不是程念了。
他心中自有些悻悻,听不清楚,索性关了房门。
他没有想到,程念没有来,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时,风大奶奶的房里,正热闹的紧。平时八面玲珑的风大,此刻也赔笑赔酸了一张脸。
“凌霄是于爷包下的人,咱风月场里的规矩,总也分个先来后到不是?”
“再说了腾爷,于爷的面子您不给,可这人,也不是于爷给自己包下的。他那不也是给孙旅座的高参送去的人嘛?孙旅座的面子您总是要给……”
“……”
其实,这些车轱辘话风大奶奶已经反复的说了八百遍了,但这些话对腾胖子来说,几乎都是放屁。
“他奶奶的,”腾胖子一抹光头,“你还甭拿孙有兴来压我,不害怕!”
“他给哪个高参送的人啊,我问你?不就是孙有兴手底下一个管物资的吗?就凭他?凭嘛跟我腾老师抢人?”胖子说。
没有听错。
这位其貌不扬,又流里流气的天津卫一霸,因为家境不错,小时候就很不他爹给气死了。
他把他爹给气死之后,真是后悔万分,他也曾在求学一路上发奋努力过。可惜,天不假才,芦柴棍子当屋梁——实在不是那块儿材料!索性,他花了两块钱,请一个专门儿测字、改命的瞎眼神算给他改了名字。
从此,滕云龙——就变成了腾老师。一看,多有墨水儿、文化,到哪儿叫出去人家都是一愣,自然是被广泛认可的。
风大奶奶又说:“那要是实在不行,您要是真心喜欢凌霄,那也得给我点儿时间支会上家儿不是?行当里且没有我这么做事儿的,就算那孙旅座的人不敢开罪您,您看我们这么个堂子,他吐枪子儿玩儿弹药的主儿,拆了我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嘛!您且容我问问,决不能硬来!”
腾老师:“这种事儿多了!”腾老师一笑,露出了他白灿灿的八颗大牙,显得胃口很好,“皇上当朝的时候,那土财主莫文兰看好了浮云楼的绣娘,也包了!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