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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满身伤痕,也要把他带回去、救那条银尾人鱼么?
南里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会舍弃生命救毫不相干的“情敌”,万一……他没找到自己怎么办?
万一他刚才没追那只猴子,南里会死在这里吧……
艰难回头,望向他,除了眼睛,南里已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浑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好皮,胸口更是溃烂一片,干燥缺水而崩裂的伤口刺目,时不时有浅蓝色透明液体从中渗出。而他为抢救项链伸进火堆的手,更彻底废了。锋利指甲脱落不见,修长五指袒露白骨森森,这手像是蜡做的,被火烤化过。
至于么?
想象不出那条银尾人鱼对南里来说有多重要,金笙只觉心痛至极,苦涩泪水源源不断自脸颊淌下,迟缓靠近过去、半跪在南里身边,那深蓝眼眸中竟露出了欣喜神色。
“南里,我……没想伤害你的……”
金笙轻笑一声,看 南里向自己伸出手,认命的闭上了眼睛,颤声道:“…我跟你回去,是我输了,这颗心你要拿去救谁、换什么都好,我再也不逃了。”
“我只是、只是有些嫉妒那条银尾巴鱼而已,嫉妒你可以为他做这么多……嫉妒你喜欢他而已……我真的从来没想伤害你。”
“可是……我明明很小心了,为什么结果还是这样?”泪水流了满脸,金笙身体微微抽搐,不知是为受伤的南里还是为彻底“奉献”了心脏的自己。
熟悉的手掌抚上脸颊,干燥至粗糙境地的触感有些扎人,金笙睁开眼睛,又对上那一双满是深情的蓝眸,“…求你了,别再这样看着我了,我会陷进去的,我……”
“…那就陷进去。”
男声嘶哑,却直沁心田,颤了心跳,南里费劲抹去金笙眼尾晶莹,手就无力滑落跌下,顺势勾住人类手掌,发现了那处被树枝刺破的小伤口:“我的错,还是让你受伤了。”
加大了力道、不让金笙抽回,南里撑起身子,趴伏至他膝上,仰脸,更近距离的与他对视,看着他水雾迷蒙、泛红的黑眸,即便身体状态不佳,心底也涌起一阵满足感。
“什么…银尾人鱼?”
“我说的话里,只骗了你一样,就是……根本没什么轮回。”
“…你想回家,随时都可以,那通道……随时都开着。”
“可我不舍得,所以…不想说。”
声音吞吐艰难至极,南里的理由似曾相识。
曾经,金笙也犹豫过把人鱼送回大海的时间,他也曾舍不得分开,毕竟一旦入海,就再没重逢的机会。
酸甜交汇,这发展让他一片茫然。
穿越以来,金笙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受煎熬的那个,哪想过南里会因这奇怪的理由应下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被冤枉也不松口,全为这可笑的担忧。
“……剩下的,没有了。”
南里嘴角勾起,好像在笑,只不过裂痕沟.壑纵横的脸上,觉不出俊朗,只剩渗人。
面对这样一张脸,金笙并不害怕,甚至小心翼翼伸手捧住,轻轻触碰干裂绷开的皮肤。
这家伙从海岸处一路寻来,本以为别的,只是为他一个。
“…南里,我……南里?”没等金笙想好回复什么,他的鱼已经闭了眼,干皮裂缝中渗透的浅蓝血液几近凝结。
这条鱼,要□□死了。
怎么叫都叫不醒,关心则乱,金笙动作稍有些慌张,手掌重重拍两下脑门才重新镇定下来。
他需要水,很多水。
有了觉悟,连忙将南里揽自己身上,承担着这条鱼巨大重量迈开步子,拼尽全身力气向自己昨天发现的潭水挪动。
从这里回大海,实在太远了,那距离,不管是他还是现在的鱼,都坚持不到。
一遍遍喊着南里的名字,那家伙却没半点儿动静。人类咬牙加快了步伐,也尽力寻着树荫、不让他暴露在阳光之下,避免水分继续蒸发。
南里从来没有这样虚弱过,就算曾在其他世界也从未落此境地。
迈步愈发吃力,毕竟人鱼的体重实在沉的可怕,金笙险些带南里一起摔在地上。
就快到了。
发力支撑的肩膀撕裂般疼痛,赤脚穿过灌木丛,带刺纸条划破皮肉也察觉不到疼。昨日游荡逛到的水潭这一次走来如此之远,路不算熟,好在,他还是找到了。
看向太阳底下粼粼波光的水面,金笙稍稍松了口气,也再次带动了疲惫的身体。目的地近在眼前,第二次加速,几乎是带着南里扑到了水边。
“南里,我们到了。”把身上人放在岸边,空气里嗅到清甜水汽,那惑人的蓝眸却再也没有睁开。
昔日淡粉色唇.瓣已苍白至干瘪,曾经细滑的皮肉若被抽干水分的千年木乃伊,毫无生气。
“南里?”
哑着嗓子重复一声,手指缓缓探至他鼻翼,气息全无。
金笙心慌至极,死亡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
顾不了这行为是否破坏环境、污染水源,直接拖着毫无声息的南里、一同扑进了淡水深潭中。
水下抱紧了南里身躯、将其狠狠下按,让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尽可能多的吸纳水分,企图激醒人鱼强大的自愈系统、唤醒这“晒死的鱼”。
“南里……”
怀中身体依旧僵硬,金笙却不肯死心,毕竟这家伙是人鱼,皮糙肉厚的,怎么可能□□死?
明明之前也脱离水分很久,跟他外出去了海洋馆啊……
或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