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有人影晃动，来来走走，西维亚不知道自己是说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只是觉得疲惫，只是觉得累。她想蒙头大睡，在梦中与安然相会，可是哪怕她不管是怎样努力，也只能让自己闭上眼而已。

肩头上一开始是搭着点重量的，然后又轻了，西维亚茫然的睁眼，入目的是已经染尽白霜的查勒斯。

她不应该睁眼的，因为在眼皮开起的那一刻，伴随着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就这么掉下来了。

她是哭了。

可是西维亚不想哭泣。

她以为她足够坚强，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切，可是看到熟悉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鼻子就酸了。不是当家的，不是局长，不是孩子，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西维。

“西维……”

“……爸……”泪腺不能控制，而这一声称谓是开启了悲伤的闸门。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太多资格来悲伤，她也知道这根本没有什么可悲伤的事情，大概是那些小女儿的心态在作祟，大概是那些属于女孩子，不，属于孩子的情绪在作祟。她哭诉着抱怨着自己算不上太多的委屈，她无理取闹的向最为亲近的人寻求着那不多的安慰，她甚至开始像是撒娇一样倾诉着所有的痛苦。

“……爸……呜呜……为什么？……我没错……呜呜呜爸爸……我就是想让詹姆的孩子过得好一点儿，我就是想要让将来的孩子不用再像西弗一样，受尽□□……呜呜……我就是想让大家都好一点……呜呜呜，我就是想公平一点……为什么呀……呜呜呜……我哪里错了……呜呜自家的人命就是人命……别人家的人命就不是人命……呜呜自家的孩子就是值钱，别人家的孩子就不值钱……呜呜，非要灭绝了才高兴么……呜呜呜……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

哭泣，在查勒斯面前这是第一次。查勒斯仿佛在这么一刻才记起来，那个威风凛凛，只手遮天，被人称为冷面君王的女人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大女儿。他内心发凉，泛着一股的酸疼，他想要伸手保住这个悲痛欲绝的人，可是伸出来的手，却又蓦然的垂下了。他想到了那句话，阿尔罗·博朗的垂死挣扎。

——查勒斯·波特，你狠，你真他妈的狠，魔法界谁敢不服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他有这样的资格么？在面对这样的西维亚的时候而给予一份安慰？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么？无私无怨的保护着自己的孩子？他是一个人么？亲手把西维亚推向了比深渊更为黑暗的地方？

抱住她的是母亲。

是多瑞亚。她无法藏住内心的痛苦，亦无法掩盖住从灵魂深处传来的自责。她紧紧抱住早就不知道消瘦到什么样子的人，抱在怀里。瘦的咯人，疼的彻骨。

这是她的女儿。

“西维，没事……妈妈在……”多瑞亚鼻子酸的让泪水无法停歇，她多久没有好好抱过自己的女儿了？久的大概都让她忘记了。她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久的大概都让她以为那些年快乐的可以笑出来的西维亚是梦中的事了。

“呜呜呜，妈……我累，我真的累了……我不想管了，我好累呀……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呜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呜呜……到底还想要我怎样做，呜呜，妈妈，我累……呜呜……我不想当傲罗了……呜呜我不当了……我真的不当了……呜呜呜我累……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呜呜呜……我到底为了什么……呜呜我累……”

詹姆和西弗勒斯第一次看见西维亚在他们面前哭得稀里糊涂的。那份被小心藏起来的隔阂大概就是这么一刻，消失殆尽。詹姆曾经以为西维亚变了，他以为在自己的亲姐姐坐上了那个位置之后，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她冰冷无情，她工于心计，她做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一知半解却也无法让他忍受。甚至有的时候他以为他看到的不是西维亚，他以为他看到的是伏地魔。可是在这个时候，那双朦胧泪眼，那喷发出来的肺腑，让詹姆知道，他的姐姐没有变，只是大家都长大了，只是再也回不去那些年天真无邪，甚至连那些年的快乐都再也无法捕捉。詹姆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含着泪，发不出一言。

“出去吧，让你们姐待会儿。”查勒斯没有流泪，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家之主。他有再多的泪，再多的痛，也只能把那些东西嚼碎吞进肚子里。他再辛苦，再难言他也必须要停止腰板，放宽肩膀让家人来依靠。哪怕在此刻的查勒斯，是如此后悔。是他造就了西维亚，可是他后悔了，他真的苦了这个孩子，苦了一辈子。

“大姐没事吧？”西弗勒斯问。自从那年柳树下，那咧嘴一笑兑换的誓言之后，西维亚就是他的天。

没事，查勒斯想，却说不出来，眼睛闭的死死的，是生生把那些晶莹透彻的液体抵挡在眼皮之内。是他毁了西维亚，毁了西维亚一辈子。

“我错了。”他沉重的叹息，吞吐出来的言语却难以掩藏吼间哽咽。哭声依旧，撕心裂肺，入耳可以让人痛彻心扉。

“爸……”

“……我真的错了……是我毁了你们大姐……她这一辈子，她这一辈子……”

“爸……”

“詹姆……西弗……帮帮她吧，是我毁了她，全都是我毁了她呀……”

门里门外，伤了的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