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有一帮狐朋狗友——关键是,他今天接电话了啊?还跑到阳台去接?骆玢伸长了脖子,想要偷听一二。还有说有笑的……
离得有点远,这屋子破得惨绝人寰,隔音效果居然还不错,骆玢以前喊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愣是没有邻居过来敲门。他现在有点讨厌这么好的隔音效果了。
电话不长,李即非很快就进来了,对上骆玢好奇的眼神:“今天中午不吃食堂了。”
“那吃什么?”
“出去吃。”
“哈?”
“约了朋友。”李即非把手机放回抽屉,继续看他的文献。
骆玢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今天中午不吃食堂”这句话省略了主语,根据上下文李即非没有安排骆玢吃什么可以推测这个主语应该是“我们”。再联系上下文说“约了朋友”可以推测见他朋友的应该是……“我们”?
骆玢非常感谢本科时接受了系统的语言学训练,让他现在能够非常自如地开始分析词句……
我们,要见,李即非的,朋友。
我们,包括,骆玢。
所以,骆玢,要见,李即非的,朋友。
完成简单的推理之后,骆玢问:“你要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啊?”
“对啊。”李即非头也不抬。
“就……”骆玢哽咽了一下,“就这么随意啊?”
“要不你化个妆什么的?”李即非笑着看了他一眼。
“那不用。”骆玢原本想说我现在穿得会不会太随意啊要不要换一套正式点的衣服……不过想想他见李即非的亲友好像都是以一种非常不正式的姿态出现。
突然想要正式起来,也太奇怪了。
“正常就可以了。他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李即非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
两个及两个以上啊!骆玢突然想起前些天在国外开会的时候他还无比惆怅地想着他至今还没见过李即非的朋友呢,没想到这么快啊……不是他骆玢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那就是李即非这人,实际上就是骆玢肚子里的蛔虫。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恶心。
这么一胡思乱想着,骆玢就有点没法推进论文了。过了好一会儿,李即非大概是没听到稳定的敲键盘的声音,又抛了一句:“想什么呢?你不会紧张了吧?”
“谁紧张了。”骆玢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我在思考问题。”
“噢,下周前记得把修改稿交给我。”
“今天都周六了!”骆玢抗议,“能不能不要说得好像时间很多的样子?”
“那就再推迟两天,”李即非笑了,“好了,专心。”
所以说他骆玢就是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找了个学习监督员。
受虐狂啊。
骆玢面如□□地改着论文,李即非起身上了个厕所,又洗了把脸,站在卧室门口:“好了小骆,准备去吃饭。”
骆玢保存了文档,扭头问:“去哪里啊?”
“xx城市广场。”
“那么远!”
“所以提早一个小时。”李即非无奈,“他们定的。”
他们。骆玢脑海里飘出多种性别年龄人数组合,有点忐忑。
“背个包,不背包也行。校园卡不带也可以。”李即非手里颠着车钥匙,前几天给老妈带去了开会时买的特产,顺便回收一堆爱的供养,李即非只好开着车回来了。
“反正我这车也没用。”老妈强行把车钥匙塞给他,“你就帮我开段时间吧。”
李即非开着那辆小甲壳虫,骆玢坐在副驾驶坐上。今天路不算堵,还是夏天阳光挺大,骆玢把车窗关上:“空调空调。”
要见什么样的人,不知道。骆玢对李即非的朋友几乎没有概念,他原来以为李即非大概就是跟一些同样是大学教师或者博士一起玩,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只是一小部分。
“紧张。”骆玢说。
“没事,他们都很好玩的,”李即非开始放音乐,“放轻松,你什么世面没见过?”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奇怪。”
“夸你呢,这个时候你应该坦然地接受然后说声谢谢。”
骆玢不吱声了,音乐前奏响起,低沉的男声缓缓歌唱:
“天涯的尽头是风沙,红尘的故事叫牵挂,封刀隐没在寻常人家东篱下,闲云野鹤古刹……”
前两年出的歌。骆玢靠着椅背,微眯着眼睛。他虽不是这个歌手的死忠粉,但确实好听。存在手机里循环了无数次。
“灯下,叹红颜近晚霞,我说缘分一如参禅不说话,你泪如梨花洒满了纸上的天下,爱恨如写意山水画……”
骆玢跟着轻轻哼唱:“骤雨落,宿命敲……”
“远离人间尘嚣,柳絮飘执子之手逍遥……”李即非笑着唱了出来。
“还是你唱得好听。”骆玢“啪啪”鼓掌,“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那等下大家一起去唱歌。”李即非方向盘一拧,拐了个弯。
“别啊,”骆玢摇头,“我最怕去唱歌,听别人唱还好,自己唱就跑调。”
“那就不去,回家专门唱给你听。”
有时候骆玢觉得很不可思议,虽然李即非催他写作业的时候确实很烦,但总有那么多瞬间,让骆玢觉得,他居然能和这个人在一起,需要花掉很多运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所学校这个专业,其实他们本该不会有什么交集。骆玢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没考上那个第一志愿。
李即非的品味和骆潇云相比自然是年轻许多了,没有那